中美貿易問題未解，始終是世界經濟頭上一柄懸劍。一有風吹草動便如驚弓之鳥，全球市場隨?特朗普推文上下起伏。特朗普宣稱9月1日起向中國3000億美元商品加徵10%關稅，美股率先下挫，美元指數下滑，美國國債收益率下跌，全球市場表現不佳。
人民幣貶值壓力驟升。人行順應大勢，8月5日，離岸和在岸人民幣兌美元匯率一舉跌穿7。一天之內，美國財政部火速將中國列為「匯率操縱國」。跌宕起伏的反轉劇情，引發外界對於中美貿易摩擦轉向金融領域的擔憂。瞬間，各種觀點魚龍混雜，似是而非的看法甚囂塵上，更有自媒體發出「宣戰，空前的絕裂」這樣的聲音。貿易戰真的要演變為金融戰嗎？
在筆者看來，這種觀點除了聳人聽聞，也缺乏現實可能性。因為在全球化的今天，世界金融市場之間存在高度的傳導性和傳染性，牽一髮而動全身。現行全球金融體系的信用，是確保世界經濟和金融市場良好運行的底線，任何動輒挑戰金融市場「底線」的行為，都將會引火燒身，不僅將令全球經濟遭受重擊，也將令挑釁國自食其果。因此，任何理性尚存的政府，斷難採取金融戰這樣的極端手段，公然與世界為敵，必然也難獨善其身。
貿易戰難變匯率戰
按照美國法律對「匯率操縱國」認定的3個量化指標，中國只滿足其中一個條件——除了中國對美國貿易順差達到200億美元以上；中國經常賬戶與GDP之比不到1%，遠未達到3%的標準；中國外匯儲備近一年內穩定在3萬億美元左右，沒有明顯的單邊干預跡象。但美方將判定標準從3個量化指標簡化成了是否「破7」，這種赤裸裸的主觀隨意性帶有明顯的政治意圖，美國財政部的專業操守和專業精神亦備受質疑。
美國前財長拉里?薩默斯在《華盛頓郵報》撰文指出：「中國離這個匯率操縱模板還差得遠。」他認為，「周一人民幣貶值不是人為的——這是市場對美國新徵收的關稅做出完全自然的反應。」薩默斯寫道，財政部已成為特朗普總統與中國對抗的一個武器，此舉「損害」了該部門的信譽，並嚇壞了市場。
美國白宮前通訊聯絡辦公室主任斯卡拉穆奇亦表示，美國將中國列為匯率操縱國可能會導致中美經貿摩擦升級，美國企業將受到負面衝擊，並且將嚴重打擊美國經濟。
人民幣會否實行競爭性貶值？在筆者看來這是個偽命題。人行多次強調不會進行競爭性貶值，不會將匯率作為貿易競爭的手段。而從根本上來說，人民幣均衡匯率的水平，主要取決於是中國經濟發展的基本面。實行競爭性貶值雖然短期內有利出口，但會引發周邊國家跟隨貶值，引發系列連鎖反應，不在中國的政策選項之內。
中國宜未雨綢繆
對於美國將中國列入「匯率操縱國」後，將對中國帶來何種負面影響，各方多有分析。預料雙方將展開談判，若一年後仍未解決，美國總統可能採取多項行動，包括禁止美國公司對中國的項目提供融資，透過長臂管轄制裁中國的銀行和金融機構，甚至可能將中國銀行和金融機構移出美國佔主導的全球支付系統等。
對此中國如何應對？從現實的考量上看，中國不應放棄與美國繼續談判的努力，中美雙方合則兩利，拉鋸對雙方都不是好事。對於正尋求連任的特朗普來說，與中國打貿易戰令到美國國內怨聲載道，不僅提升了消費者的物價水平，侵蝕了美國商業企業的利潤，更令到美國高科技企業利潤大幅下滑。與中國談判也是美國的現實需求，對此中國宜靈活應對，邊打邊談，維護自身的權益。
短期來看，中國宜保持適度的跨境資本流動管制，防止大規模資本外流，以避免資本無序外流對人民幣匯率和中國金融體系穩定性產生衝擊。
同時中國積極與IMF（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等國際機構加強溝通。8月9日，IMF重申人民幣匯率符合中國經濟基本面。證實中國並未「操縱匯率」，美方相關指責毫無根據、站不住腳。
隨?美聯儲進入降息周期，為中國匯率市場化改革提供了有利的時間窗口，中國宜持續推動形成更加彈性靈活的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
從長遠來看，中國需完善人民幣外匯市場的風險對衝工具，推動人民幣進一步國際化，包括在條件成熟的貿易和投資領域使用人民幣計價和結算，比如近日亞投行就宣布可接受非美元的貸款。中國亦可進一步完善債市基礎設施建設，推動境外機構在中國發行人民幣債券。持續打造國際化的現代金融服務體系產業鏈。在這些方面，身為國際金融中心的香港將持續發揮重要的作用。此外，中國宜加強金融領域的國際合作，如與歐洲等期望去美元化的國家和地區加強交流溝通，為建立新的國際支付清算體系而不懈努力。
而最關鍵的一點還是苦練內功，對內加大結構性改革的力度，對外拓展開放的廣度和深度。惟此，當危機來臨之時，我們才有足夠的勇氣和底氣去應對。國務院日前印發《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臨港新片區總體方案》，提出在更深層次、更寬領域、以更大力度推進全方位高水平開放，建立以投資貿易自由化為核心的制度體系。該方案將實施高標準的貿易自由化，實施資金便利收付的跨境金融管理制度，探索新片區內資本自由流入流出和自由兌換等，為內地金融改革帶來極大的想像空間。
香港商報記者李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