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

　　巨無霸海航的靴子終於落地，忽然就想起了賈府的璉二奶奶曾經說過那麼一句經典，凡事大有大的難處，小有小的難處。

　　但作為一名當工薪階層，有時還真的無法體會，一個如海航集團這樣的曾經萬億的企業帝國其大難之處。子非魚，安知魚之苦?然而，事實說明，身居廟堂的官家，登得高，望得遠，最能體察到內地民間「資本大鱷」的難處。

　　借錢可以致富

　　2017年伊始，在債務泥淖裏，苦苦掙扎了三年的海航，2020新冠疫情澎湃之下，眼看?海浪就要拍過鼻孔，一葉方舟駛來，2月29日官宣被海南省府牽頭接管，終於投入了「組織」的溫暖懷抱。至此，7000億的海航債權人，可以安安穩穩地睡個「好覺」了。而曾經欠債萬億的總裁陳峰同學，必將又成為人生最大的「贏家」，當然不只是因為，在嶄新的董事會裏，陳同學仍然是帶頭大哥，這麼地簡單。

　　皆大歡喜的至少雙贏或者多贏。為何做此推測?在美國，你要永遠相信美聯儲的力量。在中國，你要永遠相信「國家」的力量，接管官方組織包含「海南省海航集團聯合工作組」這樣的小組，但也絕不局限於此。

　　且不說2008世界級金融海嘯中，美聯儲力挽狂瀾之事。巧合的是，在海航官宣的一周前，即2月22日，銀保監會宣布結束對安邦接管，這意味?安邦成功地軟?陸了。雖然據報海航只是流動性危機，與安邦危機的性質有所區分，但作為「組織力量」的論據，還是一樣有說服力的。據報安邦1.5萬億元保險理財等已全部兌付，相較於此萬億級之天大窟隆，那海航的7000億的小「窟隆」，還不是小菜一碟?

　　安邦危機已經成功解決，海航危機或將成功解決，由此直接證明了內地「巨頭接管模式」的成功實踐，也間接證明了「借錢可以致富，更可以稱霸。」

　　從前「接管」只是國企才能享受的待遇，或者說，從官方角度來講，才有義務。特別是對於萬億規模的資本大鱷級民企，從公開的報道來看，安邦是第一例，海航是第二例，也就是一種「創新」啊。

　　牛刀小試，即傳捷報。但任何成功，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為何太陽不下山?

　　當安邦接管的時候，人們的思維只能進行分析，而當海航接管的時候，人們的思維就可以進行歸納推理了。「借錢」一萬元還不起，可能會成為老賴;「借錢」一萬億，或者「騙錢」萬億級還不了，你就成為老爺。

　　因為，雖然海航被接管成為最新最熱的財經新聞，但這背後的邏輯，卻十分地古老。

　　不是官方心太軟，而是官方心太苦。試想，1.5萬億的理財違約，或者7000億的債務違約，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局部金融危機或是大概率事件，蝴蝶效應之下，甚至會引發生產停滯、經濟動盪。「大而不能倒」就是安邦、海航接管背後的古老邏輯。

　　至今還有經濟學家認為，當年美聯儲出手太遲，導致五大投資銀行之一的雷曼兄弟破產，推倒引發金融海嘯的第一張多米諾骨牌，理由也是「大而不能倒」。

　　那麼再回到內地，「大而不能倒」的理論已有最新鮮的兩個實例以後。善於山寨的老闆們，或將有樣學樣。那麼，我們有沒有理由焦慮一下，安邦大哥、海航二哥的接管成功，或將負向激勵更多的資本冒險家、野心家走在路上?

　　自由市場經濟，講究的是公平競爭，不論大小企業應在同一個競賽規則下，如果大中小企可以死掉，但是巨無霸擁有免死金牌，為了效率而犧牲公平，那麼內地企業的夢想，就會停留於做大而不是做強。

　　聽說當年海航的小目標，是總資產達到30萬億，擠進世界500強的前10強。有鑒於此，建議世界500強的名稱，應改成世界500大，更適合於某些企業家的價值觀。

　　那麼有沒有對於「大而不能倒」的副作用予以對沖的辦法?或者說補救措施?肉食者謀之，我想這應該是廟堂官員或專家們才有資格焦慮的事。

　　「願借家財萬貫，買個太陽不下山。」這是哪個明星唱的流行歌曲?忘了，最後以此詞獻給有「做大」野心，不，應該叫「做大」夢想企業家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