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減息意在為美國經濟買個保險，除非經濟惡化，否則暫時不太可能再降低利率。」聯儲局上周宣布進行年內第三次減息後，該機構主席鮑威爾對市場釋出未來利率政策的前瞻指引。從去年上任後的延續前任耶倫加息政策，到今年上半年的按兵不動;從8月啟動減息步伐，到上周暗示暫停本輪減息周期，鮑威爾治下的聯儲局一直按部就班維持自身調整幣策的節奏，即使「推特總統」特朗普從未停止過對其指手畫腳。

 

　　調整幣策均為形勢使然

 

　　在上周為期兩天的議息會議結束後，聯儲局一如市場預期，宣布了年內第三次減息，將聯邦基金利率目標區間下調25個基點到1.5%至1.75%的水平，三次累計減息75個基點。與前幾次聲明不同，聯儲局在本次聲明中措辭發生變化，未再使用「將採取適當行動以維持經濟擴張」的表述，而這句話通常被解讀為有可能進一步減息。

 

　　鮑威爾當天在新聞發布會上解釋說，當前的幣策立場可能是合適的，聯儲局密切關注的全球經濟增長放緩、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和低通脹三大風險已有改善迹象。他並強調，本次減息意在為美國經濟買個保險，除非經濟惡化，否則暫時不太可能再降低利率。該表態被市場普遍解讀為聯儲局打算對減息踩煞車的意向，交易員對12月議息會議再次減息的預期概率也急降至25%。

 

　　儘管幣策飽受特朗普抨擊，但為捍衛聯儲局獨立性，鮑威爾一直拒絕就範，堅持以經濟數據為調整幣策的先決條件，並不吝多次重複對利率調整保持謹慎、觀望和耐心的態度。

 

　　去年11月，鑒於全球需求放緩、美國財政刺激作用消退以及加息對經濟的滯後影響，鮑威爾首次暗示可能暫停自2015年開啟的加息周期，並在12月加息後長達半年時間裏按兵不動。直到今年8月才開啟年內首次、也是十年來的首次減息，主因貿易摩擦加劇給美國經濟帶來的不確定性增加，以及給資本市場造成的多輪震蕩。同時，隨着全球經濟增長動能減弱，多國相繼進入減息通道，也使美元面臨升值壓力。

 

　　經濟韌性支撐聯儲決定

 

　　事實證明，無論聯儲局怎麼做，都不可能令特朗普滿意。上周宣布減息的消息傳出後，特朗普依然不依不饒，不但聲稱聯儲局從一開始就做錯了，不是收緊(加息)太快，就是行動(減息)太慢;還明言「聯儲局讓我們處於競爭劣勢，中國不是我們的問題，聯儲局才是」。最後不忘提醒聯儲局：美國的利率應低於德國、日本和「其他所有國家的水平」。

 

　　而特朗普繼續不滿意，也算間接證明聯儲局堅持走自己的路是正確選擇，至少不會給外界造成甘當總統傀儡的口實。事實上，特朗普不斷壓低利率的要求本身也站不住腳。即使美國利率高於世界其他主要經濟體，但在經濟體質相對健康，以及強勁消費支出和失業率接近50年低點的背景下，美國經濟仍在適度增長。最新數據顯示，第三季GDP同比實現了1.9%的增幅，雖低於前兩季的3.1%和2%，仍好於市場預期，主因企業投資下滑被消費者支出和出口反彈抵銷。這進一步緩解了市場對經濟衰退的擔憂，並再次印證美國經濟「減速不失速」的常態。

 

　　經濟學家一般認為，只要經濟增長維持在2%左右，聯儲局就不會再減息;而只要通脹率在2%以下，聯儲局也不會再加息。這意味至少到年底，聯儲局都將保持政策觀望立場，特朗普的「推特抨擊」也勢必再次面臨冷臉。

 

　　特式減息無助抬高美元

 

　　值得一提的是，特朗普寄望的通過減息拉低美元，繼而支撐美國貿易地位的想法也的確行不通。自鮑威爾今年1月明確暫停加息以來，美元僅累計升值1.2%。而即使聯儲局比其他央行減息幅度更大、速度更快，全球經濟放緩、貿易局勢緊張以及地緣政治憂慮，也都在不斷提振美元。遑論今年以來，全球已有超過30家央行執行了減息操作，均收效甚微。IMF的最新一期報告則將今年全球經濟增長預期調低至金融危機以來的最低增速——3%。

 

　　不像鮑威爾的「忍辱負重」，曾不止一次向特朗普開火的前IMF主席拉加德近日再度警告特朗普：「市場穩定不應成為在推文裏隨便涉及的話題，這需要深思熟慮、仔細斟酌，需要冷靜、慎重、理性的決定。」不知「推特迷」特朗普下次能否忍住不再發飆?

 

　　香港商報評論員魏煒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