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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的愛才夠發電?

2017-08-23
来源:香港商報

  學研社成員 夏仁諺

  發展中地區斷電十分平常,可是台灣是已發展地區,8月15日卻發生了全島廣域性的大規模斷電事件。台灣人宣揚非核家園,倡議「用愛發電」,如果用愛真的可以發電,而「用愛發電」無法阻止電荒發生,那麼一定就是台灣人的「愛」不太夠用,又或者「愛」的水分太多,發電效能低下。

  其實,台港兩地社會政治狀况甚為相似,所以,台灣「用愛發電」碰壁一事,同樣對香港社會發展有啟發意義。

  全民議政存在知溝

  台港兩地相似之處,是兩地都通過社交網絡,在自由主義的旗幟下實現了全民議政。其實,全民議政在歷史中幾乎沒有先例,原因是它需要網絡技術支援,而現代社會網絡技術普及,只是近半世紀以來才發生的事。

  在歷史中,因為媒體技術限制,全民議政不可能實現。哈伯馬斯所說、最早出現的議政公共領域,是只有貴族階級才能進入的豪華沙龍。進入二十世紀,人類有了電視和電台,實現了廣播技術,媒體一度落在希特拉手上成為政治宣傳工具,后來隨着媒體理論發展,它極其量也只能支援一小部分人參與議政。由此走出來的民主社會,基本上是代議政制,即由一小部分精英走出來代表民眾講話,精英背后的民眾,只能定期簡單地投個票,表示支持誰人,具體地議政的工作,必須交由他們所選出的精英去辦。

  然而,現代社交網絡媒體的普及,在歷史上破天荒第一次讓一般民眾也參與了議政,實現了全民議政,帶來全新社會局面。推測一般民眾和精英之間的差距,是決定新局面的重要因素。

  一般民眾與精英之差距是什麼?不一定是天賦能力上的差距,但肯定因為社會分工造成了認知上的差距。在關於電力政策的議題上,一個因為工作需要天天看供電和耗電圖表的人,肯定跟一個天天招呼外地游客的旅店房東,有着很不一樣的體會和理解。

  這個差距,是一種知溝(knowledge gap)。

  說實在的,當民眾在喊「用愛發電」這句口號時,到底有多少人切實計算過台灣全島的電力需求?有多少人對核電與風電之間的差距有實際體驗?

  現代社會,因為高度分工,使民眾分為兩類人:

  一、對工業電力要求有深切體會的人:這些人是極少數,他們因為在前線工作的關系,深切體會到電力不足的威脅。這些人包括了電力公司的人、少數官員、技術人員、企業高層工程師、可能因為停電而蒙受巨額損失的企業家。

  二、對全島電力要求只靠非直接知識和腦補去了解的人:這些人是極多數,因為他們被排除在產業的前線之外,對於台灣用電的狀况,只能靠傳媒間接了解。然而,全民議政使第二種的想法變成了主流聲音,贏了政治角力,主導了電力政策,由下而上造成另一種外行領導內行之局面。

  愛須尊重物理學定律才完整

  台灣人的愛,證實了愛的能量還未足夠發電。

  第一,台灣人的愛,沒有包括對物理學和經濟學數字的愛,所以不足夠。大家只愛同伴,只愛鄰舍,雖然是很美麗的民風,但這不夠,還要愛上物理學和經濟學,尊重物理學定律,這個愛才算完整。

  第二,台灣人的愛,排除了他們自己在電力事業和工業前線上的同伴。他們看不見自己某些同伴為他們不知的危機而憂慮,所以這愛有選擇性,是片面而不足的。

  第三,很多人沒有愛玩模擬城市這一類的電玩,筆者小時候愛上這類游戲時,一早就知道核電和風電的產電效能相去十萬八千里。游戲玩法以數字迫使玩者切實面對每種發電機確實效能。比方說,在2013版本的模擬城市,核電站供電效能為每座200MW,風電站一座3MW,要建60多座風電站,才能代替一座核電站的發電效能。先不說錢,看看地圖,要怎樣才能找到那麼大的土地建60多座風電站?如果曾經愛上這種城市管理電玩,必然不會口輕輕講出新能源可輕易取代核能的話。我有點想知道,給蔡英文在游戲中管個台北,這個台北能夠捱上幾多個回合?

  台灣人提「用愛發電」,其實既有理想,也有身體力行。筆者一家人去年前往高雄旅行,親身看見他們城中多數商戶如何節電,很是欽佩。人客不多的時候,他們不開燈,關掉冷氣,讓店里變得灰灰暗暗的,不追求奢侈豪華,只求簡單生活。這種與政治觀念相一致的生活實踐,在香港也甚少見。

  可哀的是,電力是否足用,不只在乎店家們開不開燈。在店家不知道的另一個工業園,斷電代表整個半導體生產線的癱瘓,貨單違約賠款。在某家醫院,斷電代表手術中斷,病人不治。在某個國際會議,斷電代表三天議程被消去了一天,來賓白行一趟。在某個十字路口,斷電代表交通癱瘓半日,因為交通燈信號失靈。這是很多人沒有意會到的。所謂愛,就是連遠方自己不認識的人的事也操心起來,這愛才大得足夠談發電。

  香港,不想多提。台灣人為了實踐理想,願意身體力行,展示出毅力,但在香港政客身上,筆者感受不到毅力,也看不見覺悟。台灣人尚且無法把理想和愛變成充沛的電力,香港人又如何能夠做到?

[责任编辑:肖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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