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唾棄的魚骨，在「魚骨佬」馮啟仁巧手下變「鳳凰」，成為飛鳥、飛蛾、螳螂、甲蟲、蝴蝶等工藝美術品，其背後推動力量是逾一甲子的家族感情，以及發揚大澳本土漁民文化藝術的心願。不過，魚骨製作技藝這種民間藝術目前在大澳已沒幾人通曉，馮啟仁已78歲，很希望有人傳承，無論誰人，若有興趣必傾囊相授。

馮啟仁向學生講述鰽白魚骨鳥製作過程。記者 鄭玉君攝

在香港非物質文化遺產清單中，鰽白魚骨裝飾製作技藝列入傳統手工藝類別，其簡介是製作者以鰽白魚的魚骨為原料，製作出鳥形的裝飾物。馮啟仁就是這項非遺有代表性的製作者，由60歲退休後開始鑽研及製作，從鰽白魚骨做起，至今已能用十多種海魚的骨頭做手工藝術品，除了疫情期間停止外，製作之路從沒間斷。

由牙帶魚骨製成的仙鶴，栩栩如生。

退休後投入創作 作品近千件

為什麼在已上了年紀及踏入暮年時，全身投入手工藝術領域？馮啟仁在大澳漁民家庭出生，爺爺及爸爸都是漁民，他小學畢業就離開大澳往市區讀書，長大後在九巴工作至退休，沒有做過漁民。但小時阿爺說過的話深印腦海，「阿爺講過，鰽白魚頭骨可做雀仔，得八件骨有用，看到後就知係翼、爪、頸……細個時無睇過佢做，只見過其他人做。」

馮啟仁覺得，不少人總認為漁民只懂捉魚，對於文化藝術沒有研究，他做魚骨製品，就是要讓人知道漁民子弟都有藝術細胞。於是懷着延續昔日家族感情，抱着「推廣大澳本土文化，發揚漁民隱世藝術」的宗旨，興致勃勃地開始魚骨藝術品製作。問他至今做了多少件，一時間難以說得清。他在荃灣居住，間中會回到大澳新基橋的棚屋。走進棚屋下層看一看，周邊都擺放了他的作品，看來有上百件，相信計及收藏、借放展覽、送人等，有近千件吧。

馮啟仁在大澳新基橋的棚屋，展示不少作品。

徹底清洗浸泡去除魚腥味

製作這門藝術品頗花時間，也要豐富的想像力。他愛吃魚，漁民家庭出生的他，「吃魚多過你吃飯」，到現在仍常常在荃灣楊屋道街市買魚吃。吃完後，魚骨不會丟棄，「喺我心目中，魚骨係藝術品」，在未成為複合藝術品前要先作處理。有用的魚骨主要來自魚頭，將魚頭在頸後面半切，洗乾淨去鰓，煮半小時，令熟了的魚肉容易跟骨分離。清理好的魚骨，用清水浸半小時，再用一比十五的漂白水浸一小時，之後清洗，這些程序是去除魚腥味，魚骨弄乾後就可製作。

由鰵魚骨做的飛蛾，十分巨型，估計有十多厘米長。

馮啟仁最初接觸的魚骨是鰽白魚頭骨，它可拆成多個部件，按他爺爺所說，部件可砌成雀仔，於是他將部件分門別類，那些像軀幹、爪、翼、尾、頸、嘴等。他說鰽白魚很神奇，能成雀身的魚頭主骨有小孔，其他部件像入榫可插入。初時做得不成功，雀仔不好看，慢慢摸索、改良，愈做愈好。眾多魚類中，只有鰽白魚頭骨有入榫小孔，所以其他魚骨製作時要用膠水黏着。細看他的作品，如鰵魚飛蛾、鱸魚飛蛾、門鱔螳螂、牛鰍魚甲蟲、牙帶仙鶴，無不渾然天成，確有點巧奪天工。

製作魚骨鳥的鰽白魚頭骨部件（部分），最上及最大件的是主骨，有入榫小孔。

吸引首爾大學教授拜師

他的作品曾作展覽，也吸引城市大學學生、韓國首爾大學教授來學習。最近一次由非物質文化遺產資助計劃資助、新界鄉議局主辦的「鰽白魚骨裝飾製作技藝工作坊」（4月13日及14日共有三場），約百五名幼稚園中小學生及家長在大澳鄉事委員會內，在他指導下製作鰽白魚骨鳥。

參加鄉議局工作坊的學生專注地將部件入榫。

入榫完成，飛鳥出現。

主辦單位稱在找尋鰽白魚骨時花了整整一年時間，原來這魚已不及從前受歡迎，在市場較少出現，同時牠是野生的，不能養殖，漁民指鰽白是「三月水」，即是3月前才較多。另外鰽白要半斤重以上才能製作魚骨鳥。馮啟仁已預先將多副魚頭骨清理好，不少參與學生仔細地將部件砌成雀仔，跟住放入模型展示盒，再加上各種裝飾。很多人來大澳都愛叫馮啟仁做「魚骨佬」，這名魚骨佬期望製作魚骨藝術的種子已埋下這些學生的心田，未來會有興趣繼續學習。（香港商報記者 鄭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