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低矮的老宅,嫋嫋的炊煙,黃昏下母親的呼喚,庭院牆角下掛滿紅果的碩大天竺,還有屋後田野山坡上的老烏桕樹,這一切無時無刻不在攪動著我的心緒和靈魂。”2020年6月,上世紀九十年代初便從復旦大學畢業、在外漂泊了三十多年的張暉把深圳的企業進行了託管,自己則悄悄地回到故鄉安徽黟县。
回到故乡能做什么呢?張暉回黟縣後有個計划,就是準備在宏村協裏將祖屋修繕成“吳藻紀念館”,把自己研究成果展現出來,讓故鄉更多的人瞭解這位才女。去年年初,他在柯村镇和村裏簽訂協議,租賃下窯廠和周邊的一些山地,面積一百餘畝。張暉把這座窯命名為“紅柯窯”,進行了必要的修繕,並圍繞“紅柯窯”開始做文章,首先打造標注“紅柯窯”品牌的一系列鄉村土特產,涵蓋黟縣的“五黑”產品,尤其是柯村的黑雞和黑豬、還有當地的中草藥、火腿、山茶油和筍衣等等。下步準備開發戶外露營基地,挖掘“紅柯窯”和“紅軍洞”周邊的紅色故事,供世人參觀紀念,體驗當年紅軍生活,不忘來時路。
久居都市卻“惶恐” 回歸家鄉有“故事”
1970年張暉出生在黟縣宏村協裏,1992年從復旦大學畢業,被分配到某省統計局,然而,張暉选择獨闖天涯。在大江南北行走了一年之後,1993年他終於在深圳停下腳步,開辦起一家會計師事務所,隨後在深圳結婚生子,一住就是28年。這對於別人,或許是一種幸運,而至於張暉,他卻非常惶恐。
“詩和遠方”對於張暉來說,這個遠方卻是故鄉。“故”字對於張暉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他說其重要含義便是故事,一個童年的故事,他無法遺忘。採訪中我問張暉:“是不是關於吳藻的?”因為我知道吳藻是清中晚期著名詩人和詞作家,是張暉外公這一脈的上人,張暉也一直在研究她。《民國黟縣四志》卷八《才女》就對吳藻有大篇幅的記載,《安徽人物大詞典》也有敘述,俞陛雲所編《清代閨秀詩話》收錄了吳藻大量的詩詞,這也算是黟縣的一個驕傲。
張暉说,這個故事並非關於吳藻,是關於紅軍的,還是在讀小學的時候外公講給他聽的,囑咐他一定要牢記,並告訴他這是一位跟隨寧春發戰鬥過的遠房親戚述說的親身經歷:
說1934年年底,柯村暴動不久,柯村蘇區遭到國民黨正規軍數千人的鐵桶般圍剿,皖南蘇維埃政府主席寧春生於1935年4月21日遭敵圍捕後犧牲,年僅37歲。同年5月上旬,其堂弟寧春發繼續率領遊擊隊在柯村一帶與敵軍周旋戰鬥,他將一部分傷患安置在柯村江溪村一座宋代古橋附近的岩洞中。
就在離開岩洞不久,在石雲河邊發現了小股國民黨士兵,便匆忙和隨行四人躲進了附近的一座土窯。國民黨士兵向土窯周邊搜索,結果沒有發現紅軍蹤跡。解除危险后,寧春發四人又立刻趕往宏潭佘溪裏塢與國民黨軍隊進行決戰。不幸的是在這次張鬥中,彈盡糧絕的寧春發也英勇犧牲,年僅26歲。只有自己那位遠房親戚和十幾位遊擊隊員活了下來。
張暉無論身處何地,一直都沒有忘記這個故事。每每想起外公說的這個故事,心情就非常沉重。故事裏的人和講故事的人如今都已作古。2020年下半年,在即將迎來中國共產黨百年華誕的時候,張暉在宏村協裏,決定先放下對吳藻的研究,尋找紅色故事的線索。
跋山涉水覓蹤跡 柯村老區慰鄉愁
是年冬天。他來到柯村江溪,清澈見底的石雲河依然緩緩東流。石雲橋與水庫大壩之間,數個岩洞尚存如故,如今這些岩洞被當地百姓稱為“紅軍洞”。土窯卻不知道在何方。後據村裏老人回憶,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在石雲橋下遊,村裏建起一座大型石灰窯廠,曾經非常紅火,現在已經廢棄好多年了,當時就是在一座古老的土窯遺址上新建的,那座土窯聽說在柯村暴動時期躲藏過紅軍,確實有些故事和傳說,可惜土窯早已不在,時過境遷,漸漸地許多事情被人遺忘了。張暉判斷,這一定就是外公故事裏的那座土窯。
某個夜晚,張暉在難以入眠的臥榻之上竟將他和“鄉”字聯繫起來,這個鄉字在張暉的心中不再只是鄉愁和村落,更多的是“鄉村振興”,他覺得自己如果還能為老區的百姓做點什麼,做成點什麼,也算是一位遊子歸鄉的心靈慰藉。
2021年年初,張暉和村裏簽訂協議,租賃下窯廠和周邊的一些山地,面積一百餘畝。柯村鎮黨委、政府得知他的計划後,極為贊許和支持。一年來,張暉在他龐大的微信朋友圈裏頻頻發佈“紅柯窯”的故事、風景和產品,迅速引爆了朋友圈,受到極大關注,人們不僅為這裏的原始秀麗風景所吸引,更願意聆聽充滿傳奇的紅色故事,還紛紛網購綠色生態的“紅柯窯”土特產品。
張暉說:“由於時間短,規模小,目前紅柯窯土特產品難以滿足市場需求,但我相信這個品牌已經擴大了柯村農產品的社會影響力,提升了產品附加值,對農民增收和鄉村振興已經顯示出了積極的推動作用,擴展紅柯窯一系列謀劃都在逐步實施當中”。
如果說“歸故鄉”是一次人生的回歸,那麼張暉把這種行動充分展示出了對黟縣革命老區經濟發展了正能量,並提供了新思路。(記者 吳敏 通訊員 方錦華 圖片 方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