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研社成員 吳桐山
新冠病毒疫情全球爆發,傳播的速度和廣度超出所有人的預期。吳桐山在疫情早期一直反對封關,現在回頭看來,是低估了疫情的影響。在現在所有國家和地區都自我隔離的情況下,你不封關也沒意義,還不如做得徹底一點盡可能降低風險,這是當前大家普遍的想法。
疫情趕絕跨境工作
疫情總會過去,但這次疫情最大的影響,恐怕不是病毒本身,而是全球大範圍的落閘封關措施,這是世上所有人從來沒想過的。股神巴菲特所言自己89年從未見過,所指的也是這一種全球經貿經脈盡斷的狀況。我認為,疫情可能是一時的,但這次全球落閘對人員流動帶來的影響,恐怕會是深遠的。
我認識的圈子內,有人發起一個「一人一信懇請撤銷對中國內地入境14天隔離政策」的行動,參與者主要是「30萬居住深圳香港人」,這無疑是這一次落閘行動受影響最深的一群。我們不能忘記,就在幾個月前的去年,我們還在推動大灣區一小時生活圈、港深同城化。事實上,過去多年,早有數以十萬的香港人在深圳居住,很多是跨境家庭,或者夫妻兩人分別在兩地工作。我們在全面落閘的同時,有沒有考慮對這些跨境家庭帶來的毀滅性影響呢?難道兩夫妻以後長期分居兩地?或者某一方要放棄工作?我沒有答案。其實幾年前,我也是一個跨境工作者,還自豪地說自己「既是香港人,也是深圳人」,但現在是要趕絕跨境工作的意思。
這是人類第一次用大範圍落閘的方式來對抗病毒傳播,這無疑對降低傳播速度是有效的,但長遠而言,我們不得不檢討這種做法。我認為,應該用防疫標準和科學監察來應對下一次的疫情。
應統一防疫標準
何謂防疫標準?其實現在新冠病毒已經遍布大部分國家。試想一下,我在香港每天上班要坐一個小時巴士,回深圳也是要坐一個小時巴士,巴士上的人數差不多,跨境往來一次,風險會提高很多嗎?不見得。之所以要落閘封關,一是行政責任和管理上的方便,我管轄的地方我負責,過去就不是我的責任了;二是因為各地防疫做法不一樣,互不信任。第二點很重要,如果香港和深圳兩個地方社區感染的概率相當,兩個地方也採取同樣的防疫標準,就完全可以達成一個共識--我們互不落閘,反正我們信任對方的防疫措施。這就像會計上的統一入帳標準,只有大家統一標準了,我相信你的帳目,你也相信我的帳目,大家才能往來。
現在的問題是,防疫成了各地政府的第一要務,甚至唯一考慮的事情,但各地的防疫做法不一樣,沒有統一準則,那就只能互不往來。因此,我早前就撰文,建議中國應該藉此機會,牽頭建立一套國際防疫準則,由一個國際組織來協調各地政府,以標準化的手段來防疫。這樣一來,下次疫情也許可以減少一部分的落閘措施。
應進行科學監察
何謂科學監察?哪怕有了統一的防疫標準,不可否認,減少人員流動肯定是有利於防疫的。但這要有一個度,否則你乾脆落閘到港九新界都不能往來,豈不是更安全?關鍵是人員流動越頻繁,代表傳播病毒的機會越大。有什麼辦法可以不落閘封關,又能調節人員流動呢?辦法是用移動互聯網技術實施科學監察,取代簡單粗暴的落閘封關。
舉例說,我以前每月兩次周末回廣東探望一個至親,行程很簡單,就是坐公共交通工具由香港去廣東親戚的家裏。現在我不能去了(去了回來要檢疫14天代價太大),可能改為在香港約一個朋友出來爬山,我接觸到的人數,大體沒有改變,但我的行動自由卻因為簡單的封關措施被限制了。能不能我申報過關目的只是探親,我可以授權政府用人工智能監察我的活動軌,或者政府用智能手環監察我,確保我的活動軌僅限於去親戚家中,沒有接觸過多的人,這樣我回來就可以不用檢疫呢?說到底,封關、檢疫,只是為了控制人員接觸,但如果通過新技術能夠有效將人員接觸風險控制在一定範圍,就沒必要用封關這種一刀切的手段。說到底,不跨境不一定代表接觸風險低,跨境不一定代表接觸風險高,封關,那是因為管理上的方便而已,這完全可以通過技術進步來完善手段。
隨着新冠病毒的防疫工作進入持久戰階段,政府必須考慮,那30萬跨境家庭的生活怎麼辦?有沒有比較人性化的手段平衡防疫和人員往來?跨境工作和探親是否應該豁免檢疫?如果人類不汲取這次疫情的教訓,做好防疫標準和科學監察,那可以肯定這次疫情對全球人員流動的影響不會是一時的。就像我這種有子女的人,可能都不再有信心把子女送去遠離自己的地方學習和工作,因為你永遠不知道這個世界什麼時候會落閘。這是對全球人員流動自由的信任危機,影響可以極其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