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生/文
到底新冠肺炎會否淪為「全球大流行」?不幸地,這已非「會否」問題了,而是大家幾時面對現實、承認事實的問題。畢竟,全球許多國家和地方均沒幸免,確診個案更非零星而是持續出現,除中國外的確診數字已發展至成千上萬,病毒之滲透堪稱防不勝防,沒有什麼關口不能突破。然而,疫情之中也有好消息,因為隨國際上的感染數字大增,愈來愈多數據也證明,病毒未必如初時想像中可怕。以下,有幾個事實誠須好好釐清,特別要重新審視以至拋開之前不切合實際的觀念。
死亡率不高 治癒率不低
首先,新冠肺炎的死亡率並不算高。其實,內地專家一早提出,比較SARS的高約20%,新冠肺炎僅為2%;而國際經驗亦顯示,該死亡率絕對不中不遠,《經濟學人》指流行病學專家認為真確數字大概是0.5%至1%。換言之,早前什麼內地刻意隱瞞或遏低死亡率,以至從湖北鬧出棺材荒來引證傳言的說法,事後看來均屬不盡不實的流言。好像目前海外近9000名確診者中,死亡數字約為130人,其中坊間認為較民主、較開放、較透明的地方,意大利逾2000人患者裏約50多人死、法國130人中2人死亡、日本除郵輪客外約270人確診而6人離世,死者數字皆與2%說法相差無幾。當然,死亡率並非直接用現有確診人數除以已知死亡人數,而不同地方因為醫療水平、抗疫政策、甚至確診時間的不同亦會左右死亡數字,但無論如何,愈來愈多的國際數據均不約而同地指出,新冠肺炎遠遠不如SARS之類的傳染病致命。
除了死亡率,第二點要看清的,乃新冠肺炎的治癒率。確然,一如普通流感,不排除會有「感冒未清」的「假陰性」現象,甚至會發生「治癒」後「復發」之窘,惟按照病理學定義,新冠肺炎始終不是「不治之症」,無論如何過往都有真正治癒個案,假陰性及復發者只佔極少數。例如內地,在累計8萬個病例裏,治癒出院者已超過4萬人。至於最新國際數據亦指,患者之中有逾600人治癒。比例上言,後者比率確然低於前者,但這不排除是治療時間不同所致,畢竟內地疫情爆發已久,而海外爆發則是剛剛開始,患者總不會一病發就馬上治癒;更重要的是,無論內地,抑或海外,國際醫學界都定義了,新冠肺炎是可以治癒的,其中澳洲27名確診者中已有15人出院,新加坡更是約100人確診逾70人出院,亦即治癒率超過一半。
當然,以上種種,不是說病毒並不可怕,內地死者數目多近3000人便絕對不能忽視,畢竟內地人口本來眾多,感染人口因此亦多,即使死亡率不算太高,誠有必要好好防控疫情,從而將死亡人數遏至最低。這裏要帶出的,一方面是一個統計上的客觀事實,我們已對病毒了解多了;而根據這個客觀事實,早前由於不理解這個全新病毒,以致不相信內地關於疫情研究數字的,時至今日都應重新審視。
香港處理個案的經驗
回望香港,我們還有大量早前的「誤點」必須釐清。舉其大者,莫如傳播率,而香港經驗正正深值全球關注。同樣地,基於早前對病毒的不了解,基於風險管理,難免會朝最壞方向做出假設,並據此制訂相關防疫抗疫措施。例如早期階段,當香港面對首批確診個案,便連患者乘過什麼交通工具,包括該交通工具的編號、班次等等,乃至去過什麼地方之類,當局都會全面公開,而最近還公開了居家檢疫的詳細名單。相關處理,確然是提高透明度的應有之義,惟與此同時,亦將所涉地點及人群以「高危」來標籤定義了。事後回望,究竟又是否那麼「高危」呢?
可幸,答案似乎是否定的。雖然,本港仍有不少個案,是歸類為沒有確切感染源頭的,但相對來說,絕大多數的可追查源頭個案反映,病毒很大程度是在密切接觸者之間流傳,多屬家庭成員及親近同事,而一起用膳更是超級高危,譬如打邊爐家族及曾分食的佛堂。反過來,有無人是在乘搭交通工具時染病?答案並不可知,理論上只能從無確切源頭的群組裏查看,但所涉人數誠不太多。進一步言,有無人是受同一屋苑或同一大廈的患者傳染?除了家庭群組,亦不見有很多複數患者來自同一屋苑,更莫說是來自同一大廈。這明顯跟SARS時的淘大花園爆發狀況不同。再數下去,在針對內地來港者實施14日強制檢疫後,至今數千名涉及的隔離者中,更無任何一人是在檢疫期間確診。反而,查強制檢疫的確診人士,主要是「鑽石公主號」郵輪回港者。而事實上,在防護妥善的情況下,香港亦無任何醫護不幸染病,情況明顯跟沙士大不相同。
由觀念到政策須與時並進
凡此種種到底說明什麼?有曰「大膽假設,小心求證」。事前,根據過往尤其是SARS經驗,我們以「高危」看待某些群組人士;不過,事後看來,愈來愈多證據顯示,所謂「高危」誠非特別「高危」。再次強調,這裏不是說病毒並不可怕,抗疫工作誠須繼續好好把關;問題是,昔日因為對病毒所知不多的措施,應否因應現在對病毒所知增多,而作出一些適當的、科學的、以實證經驗為基礎的調整呢?
當然,所謂「高危」並不特別「高危」,實不排除是香港人衛生意識較高的結果。也就是說,一起乘搭交通工具、一起住在同一屋苑或大廈,到底還是相對「高危」,不過因為港人都戴上口罩,兼且又勤洗手、勤消毒,所以病毒才難以傳播。唯有一起吃飯,包括沒有使用公筷共食,才淪為病毒傳染的缺口。香港人在防疫抗疫的成功經驗,尤其是上述龐大日常生活實證下的經驗,能否作為世界的指標?而本港醫護採取的防護措施,又能否作為全球醫護的示範?更進一步言,由香港到全球各地,在制訂防控抗疫的政策時,又應否及如何將相關經驗引入其中?
說到底,隨人們對新冠肺炎的理解加深,我們的觀念必須同步調整、與時並進,這是第一步;第二步,是政策上亦須相應調整,究竟哪裏應予收緊、哪裏可以放鬆,又或哪裏應該改變?「大膽假設」之後,好應根據客觀事實經驗來作「小心修正」。唯有如此,我們才可更好地戰勝疫情,全面將疫情的負面影響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