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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手笔 光明印记

2018-05-22
来源:香港商報
 
  刊前语
 
  4月26日,“第三届相聚光明全国文学创作笔会”圆满落幕,本次活动由深圳市光明新区文体教育局和公共文艺发展中心主办,光明新区作家协会承办,《香港商报》社协办。国内知名作家朱秀海、水运宪、王炳根、王祥夫、叶兆言、王刚、宋晓杰、肖克凡、赵宴彪等参与了此次笔会。活动期间,江苏省作协副主席叶兆言在光明举行了个人文学讲座,其他作家也或泼墨书画,或撰文写诗,本刊特登载作家王刚和诗人宋晓杰的作品,读者可从大家手笔中一睹光明新区的风采。
 
  《光明行》 (作者:王刚)

  1
 
  如果有一个女孩儿她在十多岁的时候就对你说,我是不会结婚的,我是要当神仙的。
 
  你会怎么看她?
 
  你是不是会觉得这个女孩子有些不一般?
 
  这个女孩子叫陈端和,她是在咸丰年时说的这话,当时大家都不信,连她的亲人都不信,据说她父母死得早,她是与哥嫂一起生活的,她的哥嫂就不信。当他们的妹妹说,我不但要成仙,而且,还要“拯救百姓于水火之间。”
 
  他们那时都把她的话当作“孩子话”。
 
  现在人们信了,我是那天到了光明新区才知道,每年的农历正月廿三,位于公明上村社区的陈仙姑祠佛乐悠扬,欢声雷动,热闹非凡,这里会举行“仙姑诞”纪念活动。当地人都知道,农历正月廿三是陈仙姑“升天成仙”的日子,也被称为“仙姑诞”。当天,公明本地和东莞、增城、香港等地的陈姓族人纷至沓来,数百人齐聚陈仙姑祠,纪念和缅怀这位救民于水火的陈仙姑。陈仙姑祠至今有近100年的历史。该祠在20世纪70年代被毁,2004年通过募捐得以重建。本地居民回忆说:“2004年新祠堂建成的时候,祠堂里摆上了几十张桌子,上千人聚集祭拜,就连乳猪都准备了几十只呢!”
 
  这个位于上村社区内的“陈仙姑祠”,许多旅游者不爱看,说是新建的,不是古建筑,有什么办法,我们喜欢拆房子,所以游客们也不要太苛求,其实,只要我们以后不要老是拆房扒庙,今天新建筑,在另一个一百年到来的时候,就是古建筑。
 
  治水,采药,驾鹤升仙。
 
  当地人用最简洁的文字概括了这个女孩的一生。
 
  100多年前,在光明的水贝村,(今天人们只知道公明上村和公明下村),在水贝村北部有一条大沘河,大沘河河神时常兴风作浪,使得河水泛滥、瘟疫蔓延,当地百姓水深火热。陈端和不顾家人反对,只身一人到处求医问药,“足迹遍及广州、增城、东莞一带”。她治好了大批患者,也为后人留下了300多张药方,“其中很多药方到现在仍有较高的参考价值。”
 
  天空中有两只白鹤飞来,那是陈端和升天的日子,她坐在了白鹤的背上,与白鹤朝着高远的蓝天飞去。神话就是这样写的,神仙就是这样当的。她坐在白鹤背上越飞越高,她的亲人们在后边喊叫着她的名字,然后,这个女孩子掉下来了,她摔死了。熟悉或者不熟悉中国古代文化的人都知道,她没有死,她只是把自己的世俗之身留给了世俗,而她的灵魂已经升到了天空,那个女孩子和她的灵魂成了仙人 ,就是那个日后被光明人叫作陈仙姑的仙人。
 
  苦难里受煎熬的人多么可怜,他们真的不得不把自己的的命运托付给一个成为仙人的女孩子。
 
  2
 
  如果有一个历经坎坷的人,在他已经真的衰老时说:
 
  “对,办一个特区。可以划出一个地方来,叫特区。陕甘宁就是特区嘛。中央没有钱,要你们自己搞,杀出一条血路来!”
 
  你会怎么看待这个老人,你会不会觉得他一定是一个不一般的老人。
 
  我在光明新区招商局重温这段话,久违了——特区,我们那个时候多么年轻,我们那个时候多么贫穷,我们那个时候多么心酸,我们那个时候内心多么富有激情,我们那个时候对特区多么向往……
 
  在光明新区招商局的陈列室里,那些亲切的,令人感伤的词汇和句子再次从岁月河流深处向我奔涌而来:
 
  梁湘,蛇口,宝安,招商局,大梅沙,小梅沙,盐田港,华强北,上海宾馆,银湖度假村,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特区速度,一天一层楼的速度……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看见梁湘的名字,看见了那个老人的照片,竟然眼睛里有些湿润,就像那天光明新区的雨水落进了我的眼睛,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老人,只是因为在青春时听到他的名字太多了,在我还把深圳读成深川的时候,这个老人在这座海边城市所作的一切,就已经让他成为了在天空里闪耀的星星。
 
  那些在苦难里煎熬的王刚们多么可怜,他们还在青春期,被荷尔蒙驱使着躁动不安,他们愚昧,贫穷,没有见过洗衣机,冰箱,听见电话铃响就兴奋紧张,他们开始不知道那些人物和风景是怎么走进电视机里,以后他们不相信电视还有可能是彩色的……
 
  咸丰时期的水贝村人把自己的未来命运托付给了陈仙姑,而那些年轻的王刚们把自己的未来一生的希望都托付给了邓小平。他们天天听说着梁湘们的事迹,就觉得中国未来一定会好起来。他们真的渐渐相信了邓小平可以把他们带出苦难,因为他们从生下来,到成长,到长大,真的是在苦难中。他们这批青春写手有许多是不断地书写饥饿和苦难成为作家的,他们这些人对于邓小平的热爱是那么发自内心。他们以后才渐渐理解了那个老人为什么会说出 “杀出一条血路来”这样的话,他们以后才渐渐明白了那个叫邓小平的老人尽管从来不把自己当成神,而别人也真的只把他当成了一个愿意叫一声“小平你好”的普通人,可是,当他在1996年真的驾鹤西去的时候,那个已经渐渐懂事的叫作王刚的青年作家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热爱这个“中国人民的儿子”。邓小平驾鹤西去了,他把那种精神留给了这片曾经充满苦难的土地。如果你非要问我那个驾鹤西去的老人留下了什么精神,我也不会再对你解释更多,因为我们这些人的体会有些时候无法用语言表达。
 
  都说我们这些人内心没有宗教,没有信仰,我们活在世俗里。改革开放可不可以是宗教?“杀出一条血路来”可不可以是信仰?因为只有改革开放才把我们这些人从水深火热的苦难中解救出来。因为只有“杀出一条血路来”才让我们走出了中国,走向了世界。
 
  作家王刚内心没有宗教,没有信仰,他活得那么世俗,那天他在光明新区买了一块依波表,他当时就戴上了这块表,并对别人说里边有四小块钻石,那可是真钻石,里边是真正瑞士的依塔机芯……
 
  中午华强文化创意园的先生带我们走进了一个叫作光明招待所的地方吃光明三宝,乳鸽,鲜牛初乳,甜玉米 。本想对华强的先生说说自己在华强北买第一台电脑的经历,可惜,他太忙了,又要去接待另外的投资人。
 
  3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要用他寻找光明。”
 
  (作者介绍:王刚,作家,编剧,中国传媒大学教授戏剧文学系,其文学代表作有长篇小说《英格力士》《喀什噶尔》《福布斯咒语》(上下卷)《月亮背面》《关关雎鸠》小说集《秋天的男人》,散文集《你给儿子写信吗》等。其编剧的代表作品有《甲方乙方》、《天下无贼》,电视剧《月亮背面》,并因编剧电影《天下无贼》获得了第42届台湾金马奖“最佳改编剧本奖”。)
 
  《依波表:光阴的故事》  (作者:宋晓杰)
 
 
  记不得那是哪一年,但我记得那个关于“依波表”的故事,清楚地记得。
 
  那块依波表,是我结婚后为自己买下的第一个“大件”。上世纪九十年代,面包车、背投彩电、家庭影院、名牌手表,被称为结婚必备的“四大件”,与现在的名车、豪宅有着相同的分量。然而,关于我的手表,却有着另外的故事。
 
  第一块手表,是我上技校时妈妈送的,上海牌,表盘是白钢的,表带也是。虽然它予我而言是人生的第一件奢侈品,虽然我知道妈妈是用额外时间的劳作换来了计时的它,但这并不足以令我欣喜,因为我还没活到会巧妙地掩饰自己情绪的时候,因为它与别的手表并没有本质意义上的区别。当时,我是很重视“第一印象”的——大约从早些时候起,我就近乎固执地认为,凡事应该与别人“不一样”——我没法表现出开心得要死,但也怕伤了妈妈的心。于是,我总是以“课间要打排球”、“放学要大扫除”为借口,拒绝戴它。或者上学时先戴着,待一出家门,便把它从腕上退下来,放到书包的夹层里。直到妈妈看清我的本意,叹口气、摇摇头,把好端端的手表换了半价了事。我终于也松了一口松,不用每天再编故事。
 
  我腕上的第二块手表是尼维达,那是婆婆送给我的结婚礼物。它是蛋糕一样的柠檬黄色,看着,心仿佛就要融化了。表链呢,是手链一样并排的两行细细的软链,松松地环着腕。表盘不是完整的圆形,也不是椭圆,总之很时尚。但我对它总有敬而远之的不恰切、不妥贴之感。现在想来,或许那时候我就隐约感到:它太成人化了,是熟女的行头——虽然我已成人,但是,我,我觉得自己还没长大呀!
 
  当时,我在企业报当记者,我默默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写字,自己挣钱,买一块真正喜欢的手表。于是,就有了我心心念念的第三块表——依波表。回想起与它的相遇,真的不亚于又一次“初恋”。
 
  我去了当地最大的百货大楼,看了所有的手表专柜,最后看上了其中的一种——可是,竟然没有货!
 
  店员说,样品是不能卖的,是用来打样儿的。如果你确定要买这种手表,要先缴一点象征性的押金,然后我们再去深圳的厂家拿货,回来你再补齐差价就可以了。不过,前提是,我们进了货,你不想买了,我们是不退押金的。
 
  我正焦灼地盼望着呢,怎么可能“不买”?我一边一迭声地答应着,一边缴了押金。但是,我根本不知道等待会是那么漫长。
 
  当年,深圳对于偏安东北一隅的我来说,它太过遥远了,但它也太过美好了,简直就是梦中的天堂。
 
  19岁时,我去过一次海南,那时海南还没有建省,我去参加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诗会,从此,对南方有了最初的新奇和好感。恰好那一年,姐姐22岁,她工作所在的区政府派她到深圳学习一个月。她不停地给家里写信,告诉我们关于深圳的消息——那些没有电话的旧时光,时常令人怀念——她写信告诉我:深圳满街的米兰花香,能醉人呢;中英街是一条熙来攘往的街市,漂亮极了;需要手扶着帽子,才能看到旋转餐厅的高层。还有,她为我买了从来没穿过的泡泡纱连衣裙、可以回环播放的巴掌大的CD唱机、黄白相间的18k的小天鹅项链……听着周峰的《夜色阑珊》,我学会了静心地体会、耐心地等待。因为那个速度与激情并重,花团锦簇和蓝天碧海共生的所在,向我打开了通往宏廓海天的浪漫通途。
 
  我隔三差五就跑到百货大楼手表专柜去看,希望在乍惊乍喜的欢畅的同时,看见它已经安静地在那里等着我了。我知道,有一个宝贝正向我奔来,像我盼望着它的到来一样,日里、夜里。
 
  有时候,我实在不好意思总去看、去问,就假装是去百货大楼买别的东西,顺路——对!是顺路——来看一眼。虽然,明明白白我是“专程”且急切而去。我怕手表专柜的店员笑话我。更重要的,我要言谈举止像个淑女,好与那只优雅的表,相衬——或者也可以说,只有让自己更优雅,才有资格拥有它。
 
  后来,我与手表专柜那几名店员达成了默契。起初,我犹犹豫豫、躲躲闪闪的不自在,在她们热情的迎候中,倏然冰释了——像多年的闺蜜,我们彼此多么熟悉啊!完全是基于对美好事物共同着迷的心照不宣。她们见我过来,远远地打招呼,主动告知我它的行程:已经通知配货了;已经从深圳的厂家出库了;已经在运输的途中了(一会儿说是飞机运输,一会儿又说是铁路)……我还翻出家中的地图册,特意查了从深圳到我的家乡盘锦之间究竟多少里程,并动用了我并不擅长的乘除运算。
 
  等待是漫长的,也是幸福的——它来啦!终于!
 
  与此同时,我发现自己养成了两个新的行为习惯:一,爱穿袖子较短的上衣,那样的话,左腕上的手表就可以完完整整地显露出来。二,有事儿、没事儿,总会查看一下“几点了”。对于时间的敏感,是不是起于那时?不得而知。但我的确对时间的风吹草动,心有戚戚。
 
  儿时,家里没有钟表,我和姐姐常常需要爬过邻家的断墙,去看裁缝老肖家墙壁上的挂钟,才知道是否到了该做晚饭的时候。运气好的话,隔墙可以听到挂钟叮叮当当报时的声音,屏心静气数着,就不必冒着爬断墙可能擦破皮肉的危险了。不过,也有因为没听仔细而误事儿的时候;19岁生日过后,我曾因为年龄的开头是“2”而不再是“1”了,伤感得写日记,还滴过几滴廉价的眼泪;再后来,对季节的交替敏锐,对月亮的亏盈挂怀,叶落伤情,花凋伤心。时光如一个转换的轮盘、变幻的万花筒,明显让我忧多于喜。
 
  买了依波表之后,我还专门给它配了一个类似化装盒似的表盒,里面是淡黄色的丝绒衬底,摸上去细细的、柔柔的,如婴儿的皮肤。每天早上,我总要在忙完了粗枝大叶的家务之后,净手、净心,仪式感一般从表盒里取出它,再轻轻地环在左腕上。要知道,它匹配我所有的衣服,西服套裙的职业装、牛仔服、休闲装,真的,它有这个能力。再旋开淡淡的香水,略施粉黛,整个人就神清气爽了。然后,我扭转“木兰”摩托的锁孔,让略高于摩托车横把的儿子站在前面的脚踏板上,一路香喷喷的,我要先送儿子去幼稚园,再转向办公室的格子间。儿子、手表和我,我们三位一体,互相提醒着、见证着存在、发生、成长。这其中,时间用它圣洁的、确切的光亮,照拂着、跟从着,令我心安。这一切,可不可以看做是一位职业女性的标准像,是那个年代我的美好生活的佐证。立此存照。
 
  表,本是冰凉的器物。但是,当它参与了你和亲人的成长,当它被打上流年的徽章铭刻在记忆的影壁之上,当你为此注入了依依、款款的深情——哦,它已变身为“活物”,会呼吸、会说话,有温度、有情怀。它的美丽如“生命之树”旺盛的根须,向四面八方无限延展;又如静水深流的水域,那分明是情感世界里“爱的深深的海洋”。
 
  半夜,去洗手间的工夫,我偶然还会跑到表盒前,看它一眼。我甚至理解了14岁的时候看见爸爸、妈妈半夜里拉开电灯,对着我们家新漆的、烙画的大衣柜指指点点的喜悦,这是“平湖秋月”,那是“渔舟唱晚”,真好!真好!他们一点儿也没夸张。同样,它太令我可心啦!圆圆的、白白的表盘,像个干净的女生,清清爽爽,气韵天成。黑色的表带,柔软而贴心,像懂事的孩子安静地守着黑夜与白天。于深夜,俯身探看秒针一寸一寸地移动着,我的心中竟自生出欣喜的快意和莫名的温暖。人类已经深睡,但是,它还像恋人一般痴痴地守在原地,顺应着时序的弯转轨迹,用心灵记录着岁月的印痕。在蛮荒年代,它像勤勉的敲钟人,提示与警醒;在记忆的深处,它像深沉的哲人,冷峻地雕刻时光。
 
  后来,因为戴的时间过长,表带系扣的扣眼儿周围已经磨出了毛边儿,虽然我不时用温肥皂水、细软的手帕小心地擦拭,但是,“用剑者伤于剑”,任谁能抵挡得住时光的耗损呢——尽管,它曾主宰过时光……
 
  “岁月流转,情怀依旧。”我依然不愿意换戴其他的腕表,虽然它们的价格本身代表着财富和身份,虽然它们与而立之年的我会彼此烘云托月。但是,我仍旧坚持着,像固执地爱着青梅竹马的懵懂伙伴那样,一想起来,心就是动荡的、温软的。
 
  我也曾去过修表处,换了相仿的黑色表带;我也曾想过,再买一块从前样式的“依波”继续“上岗”。但是,有个哲学命题不是这样说的嘛: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这一个”怎么可能是“那一个”?在时光面前,谁都得低下头,任流逝的光阴,把美好的事物带走……
 
  ——而记忆,渐远,渐无穷。
 
  有二十年了吧。
 
  今年暮春,当我与“依波”不期而遇,如遇初恋的情人,心潮难平,往事蜂涌。青春的心重又润泽、潮湿,情不自禁地,沿着时光的栈道,独自走一段长长的回程。其实,我们是时光的容器,我们也是时光的标本、时光的孤儿。“时光不在钟表之内,而在我们体内。”(引自旧作)时光悠悠往复,如夏日傍晚清凉的钟声四散。但是,你所钟情的,必将以别样的方式,在时光的隧道深处,静静地等着你——光阴带走的,必将以更加美好的事物,偿还你,慢慢地……
 
  在北京的某个凌晨,当我写下上面这些文字,我的心里是柔软而澄明的。是的,下个月回家时,第一件事,我要拉开抽屉,翻开表盒,看看我和光阴的故事还在不在……
 
  玉塘行吟(外一首)作者:宋晓杰
 
  雨水善解人意
 
  送我回到古旧的时光
 
  光明当然是崭新的、迫切的
 
  但是,我却喜爱停在这褪色的灰淡里
 
  并在热闹与喧嚣中,跳进跳出:
 
  放学的孩子,牵着妈妈的手
 
  说说笑笑着回家,一朵朵伞花移动
 
  舞馆里,练完一百零八式洪家棍法的老者
 
  是不是来自上世纪的武侠电影
 
  那些我不熟识的蔬菜、树种
 
  请允许我叫错它们的名字
 
  因好奇、好学而不脸红
 
  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粤语
 
  像纪录片的背景音乐
 
  让我一会儿远离了乡土
 
  一会儿又拥抱了母亲
 
  雨声喧哗,让久旱的城市
 
  回到潮湿的乡村
 
  回到从前我们出发的地方
 
  吱呀呀的大门开启
 
  顺便也开启了认识世界的窗口——
 
  古屋、天井、圮墙、雨幕
 
  忠诚地守着谁的承诺?
 
  红色衣裙,静静地燃烧着
 
  是谁迢迢地践约而归?
 
  恰好,我来了
 
  恰好,你未老
 
  在历史的光阴中穿行
 
  我似乎看到你依门深情的回眸
 
  如水上浮萍,年年新绿
 
  如篱笆旁的蓝花丹,岁岁初发
 
  美着,爱着
 
  低低地,忧伤
 
  却不管不顾
 
  在光明新区图书馆遇到自己的书
 
  一位朋友捧出两本网购的
 
  我的书,让我签名——
 
  噢,窗外的雨水忽然明亮
 
  如晶亮的珠贝
 
  如一个个闪光的汉字
 
  让我再一次爱上了母语
 
  我们结成可贵的同盟
 
  沿着人潮中那条
 
  秘而不宣的光明通途
 
  刹那间,彼此确认……
 
  2018年5月2日,于北京
 
  (作者简介:宋晓杰,生于辽宁盘锦,一级作家。已出版各类文集二十部,曾获第二届冰心散文奖、华文青年诗人奖、辽宁文学奖、冰心儿童图书奖、第六届全国。散文诗大奖、首届《扬子江》诗刊双年奖等。参加过第十九届“青春诗会”和“鲁迅文学院第七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2012—2013年度首都师范大学驻校诗人。)
[责任编辑:李振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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