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金山、西雅圖、芝加哥、華盛頓、洛杉磯、紐約、費城、檀香山——美國很多大城市都有唐人街，熙熙攘攘的街市、五彩繽紛的路牌、各色中國方言的華人以及獨特的中餐美食，構成了唐人街的繁盛景象。然而如今，不少人卻在感慨“唐人街正在消逝”。

　　“華盛頓的唐人街只剩那個門樓了。”說起唐人街，不少華盛頓的華人感到一絲惋惜。華盛頓唐人街可能是全美最小的唐人街之一，但高大氣派的門樓是它的標志，令不少華人和遊客向往。目前只有300名華人住在華盛頓唐人街，不足鼎盛時期的1/10。即使這樣，它的人口還在不斷流失。

　　20世紀70年代之前，華盛頓唐人街雖然破敗，卻是典型的中國城，華人聚集，中美文化交融。但是其後，隨著華盛頓市政府不斷投入資金在唐人街進行商業開發，唐人街硬件逐步改善，商業中心越來越多，租金也水漲船高，這樣一來，越來越多的人承擔不起高租金，逐漸搬離。還有更多華人商戶由於華人住戶越來越少，生意不好做，趁著地價上漲變賣了自己的商鋪，另尋出路。這樣一來，華盛頓唐人街繁華了，名氣大了，但是文化的氣韻沒有了，甚至可以說是“丟了魂”。在華盛頓，中國城原來的39家中餐館及商鋪中，只有7家保留至今，2005年，華盛頓唐人街最後一家中式雜貨店“大華市場”關門。不少中餐館及中式市場被連鎖、非中式餐館取代，這些新餐館雖掛上中文招牌，但與中華文化幾乎毫無關聯。還有很多餐館、茶樓為迎合“高端化”需求，價格上去了，顧客也變成了有錢人，但與華人卻關系不大了。

　　華盛頓中國城的發展規劃也一直爭議不斷，今年6月，美國華文報紙報道稱，唐人街的改造工程需要拆除一些老街區，為了進行文化補償，華盛頓市計劃建設新的文化設施，最終由韓裔領銜的一個舞蹈團和亞太裔電影組織中標，這個消息在華人小區一石激起千層浪。有華人領袖認為，韓裔社團與政府關系密切，才得以中標。

　　相比於規模較小的華盛頓唐人街，規模更大、更負有盛名的舊金山唐人街，也面臨著同樣的困境。舊金山唐人街是北美地區曆史最悠久的唐人街，也是亞洲之外最大的華人社區，曾一度被認為是華裔美國人的“起源地”。它位於市中心的“黃金地帶”，儼然已成為一個旅遊景點。每到中國的傳統節日，比如春節、元宵節、中秋節，舊金山唐人街人頭攢動、熱鬧非凡。一年一度的農曆新年大遊行，幾乎每年都會吸引超過百萬的各國民眾觀賞。

　　然而，這只是遊客眼中的唐人街，當地華裔居民眼中的唐人街正在不斷萎縮。一方面，目前居住在舊金山唐人街的主要還是老移民，大多是工薪階層，主要從事餐館、商店等工作。新一代的移民，尤其是科技移民並不會選擇在市中心的唐人街居住，他們往往分散在灣區的不同城市。有人說，誰願意住在沒有電梯、沒有物業、擁擠而又人聲喧囂的商業區舊大樓裏呢?

　　另一方面，舊金山唐人街同樣面臨租金上漲，華人居民搬遷的問題。近年來，美國媒體已經不止一次報道過舊金山唐人街居民的示威活動，抗議房東或者房產公司試圖將長期租戶趕跑，以更高價格出租房屋，或改作商用。一位在當地居住了30年的老居民說：“我擔心唐人街正在消亡。”也有評論稱，唐人街保衛戰不僅是保護外來移民的聚集地，更是保衛低收入人群在寸土寸金的舊金山有片“蝸居之地”。

　　但換個視角來看，唐人街的盛衰史或許也是一部華人移民的變遷史。如今在舊金山灣區，華人隨處可見，不是只在唐人街;品嘗中餐，也無需專程去趟中國城。無論是在熱鬧非常的舊金山市區，還是在科技發達的矽穀，或是在陽光充足的灣區中半島，華人的身影、中華文化已經滲透進舊金山社會的方方面面。超過一個半世紀的曆史變遷，唐人街不再僅僅是華人移民生活和工作的聚集所，它更多地已經演變成了海外中國文化的象征性符號。(張朋輝 曾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