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總是愛開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玩笑。塞西爾·約翰·羅得斯想讓世界記住他4000年,但他在南非開普敦大學的雕像上個月被人潑了糞便。在學生們一片“羅得斯必須倒下”的抗議聲中,開普敦大學決定,將移除這位鼓吹“白人至上”的殖民主義者的雕像,雕像今後的去處將由南非國家遺產局決定。而這一切,就發生在羅得斯去世113周年期間。
或許是受這場勝利的鼓舞,位於南非行政首都比勒陀利亞的保羅·克魯格的銅像近日被人澆上了綠漆,也有人呼籲要將其移除,換上新南非建立以來的3位總統——曼德拉、姆貝基和祖馬的雕像。此呼籲已得到比勒陀利亞市市長的響應。此外,曼德拉灣市的英布戰爭紀念雕塑遭到了襲擊,南非種族隔離時期的總統博塔在議會大廈的雕像也被要求搬走。
羅得斯一生只活了不到50歲,但這個狂熱的殖民主義者, 17歲從英格蘭踏上南非這片神秘土地之後,在短短30多年間做成了許多常人難以想象的事:白手起家創辦德比爾斯礦業公司,成為鑽石大王;創建英國南非公司;成為英國開普殖民地總理。羅得斯自稱夜間看到天上的星星都會難受,因為一心想著要吞並它們。為實現他在非洲建立從開普到開羅的英國殖民地的狂想,羅得斯侵占了現在的津巴布韋和贊比亞,並以自己的名字命名這兩國為南、北羅得西亞。
克魯格則是南非布爾人的英雄,他在領導第一次英布戰爭取得勝利後,為德蘭士瓦爭得有限獨立,並當選總統。他與羅得斯在第二次英布戰爭中是冤家對頭,又死於同年。這對冤家對頭現如今一起成了南非人清除殖民統治的符號,這又是一個曆史的玩笑。
其實,新南非早已注意到對殖民文化的清除,例如,以布爾人領袖比勒陀利烏斯命名的比勒陀利亞,已更名為茨瓦內(但國際上仍廣泛使用比勒陀利亞); 伊麗莎白港原是以英國女王命名的,已更名為曼德拉灣市,等等。但是像破壞雕像這樣由民間發起的、自下而上的運動式清算,還是引起了南非社會的廣泛爭議。
首先,有人認為去除殖民文化不應該割斷曆史。南非殖民統治的曆史現實地擺在那裏。要清算羅得斯和克魯格的曆史欠賬,也不是搬走雕像就可以一了百了的。
其次,新南非是以建立彩虹國家為理想的,當前過激的行動會使占南非人口1/10的白人後裔感到惶恐,如果任由這樣的形勢發展下去,新南非建立以來的種族和諧局面可能被打破,南非社會則有被撕裂的危險。
其三,這場破壞雕像運動背後明顯有反對黨經濟自由鬥士的影子。該黨宣稱,將在南非全國范圍內清除種族隔離時期雕塑。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反對黨往往有更多的理想主義色彩。有人說經濟自由鬥士與津巴布韋執政黨津民盟在理念上相近,然而,當有人要求津巴布韋當局將位於馬托博國家公園的羅得斯墓移走時,津巴布韋政府就明確表示,這會影響當地的旅遊,不能幹。
南非執政黨非國大東開普省領導人馬丁說得好:作為執政黨,非國大有責任保護南非的每一種文化。如果說曆史上我們哪些地方做錯了,這些雕像可以警示我們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我們不應當為了一己私利,破壞這個國家的文化和曆史。人們在破壞這些雕像之前應當想一想,怎樣更多地著眼當下的建設和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