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八駿

白宮國家安全顧問沙利文2023年9月29日與《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總編輯高德柏格舉行了一場對話。高德柏格問沙利文，就美國而言，俄羅斯與中國誰對西方民主造成直接威脅？沙利文答：「我想中國代表對世界秩序基礎帶來更大的挑戰，它們正尋求對它們更有利的秩序，最終超越美國。而俄羅斯是對歐洲的直接軍事威脅，由於歷史因素，也意味着對美國的直接軍事威脅。」沙利文稱，「一個是對美國的持續長期挑戰，另一個是對美國及美國盟友立即尖銳的威脅，我們的戰略是將兩個挑戰一起處理。」

關於烏克蘭問題，沙利文稱美國政府會考慮其對烏克蘭的支持可能導致美俄緊張關係升級的危險，但他不認為應當因此停止向烏提供軍援。

他在談及美俄緊張關係升級的風險時說：「這個問題令我夜不能寐……如果真的發生這種情況，我會被解職，因為這是一個嚴重問題，對它的賭注太高了。」

美國對烏軍援升級核大戰風險

他承認，華盛頓存在着意見對立的兩個極端。一方表示：「哪怕只是考慮俄方可能升級局勢或使用核武器，你們就都是懦夫。你們怎麼能有這種想法呢？」另一方的人認為，不應為幫助烏克蘭做任何事情，因為這自動意味着將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

沙利文認為：「與大多數情況下一樣，答案位於這兩個極端之間的某處。」他表示，美國的正確立場應該是「我們需要考慮（美俄緊張關係）可能的升級。另一方面，我們不應因此陷入癱瘓」。他表示，美國正在思考向烏克蘭提供支持的後果、性質和規模等問題，但這不應妨礙美國做那些它認為需要做以使烏克蘭在戰場取勝的事情。

沙利文似乎風輕雲淡地發表的上述觀點，其實是表明美國已陷入兩個相關聯的戰略困局。第一個戰略困局是俄烏衝突。表面看，拜登政府是既避免美俄緊張關係升級至核大戰、又要支援烏克蘭取得勝利，是一種平衡可行的戰略。但稍做分析便明白，這是內在不可克服的矛盾。美國軍援烏克蘭越多，美俄關係越接近雙方直接開戰而升級至核大戰。美國欲避免核大戰則必須控制對烏軍援在烏領土打常規戰的範圍，而這樣的限制不可能讓烏取勝。美國正逐步升級對烏軍援的強度和規模，實際上是引導戰火向烏領土以外蔓延。筆者願意相信，華盛頓以避免核大戰為不可逾越的紅線。因此，美國以及整個西方陣營終將至少局部犧牲烏克蘭。到那一天，美國霸權必遭沉重打擊。

兩戰略困局將併為戰略陷阱

沙利文承認，美國正在「一起處理」來自中國和俄羅斯的挑戰，這是美國的第二個戰略困局。

第一，儘管沙利文表示，美國與中國在應對全球氣候變化上可以合作，但他隨即補充稱，美方不會因為爭取中方合作而向中方在其他方面作出讓步。換言之，在應對氣候變化上，中方唯有聽命美方，這是中方不可能接受的。

第二，沙利文重申，台灣海峽兩岸發生衝突將是全球經濟的災難，數以千萬計的人將面臨直接軍事威脅。因此，美國對台灣議題的目標和做法是維護台海和平穩定，確保不發生台海戰爭。為此，美國逐步建立必要的軍事威懾和展開外交接觸，以確保戰爭不會在台灣發生。順帶說一句，9月28日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同《大西洋》月刊總編輯高德柏格對談時，關於台灣問題的說法同沙利文完全一致。拜登政府堅決支持「台獨」的錯誤立場，使美國與中國可能發生軍事衝突。

美國不可能同時與俄羅斯和中國交戰而取得勝利。拜登政府高官自今年6月以來密集訪華，展開所謂「密集外交」，既有「勸服」中國的意圖，也有「穩住」中國以便抓緊時間處理俄烏衝突的考慮。但是，事實上，美國深陷俄烏衝突，同時加快台海開戰步伐，未來兩三年，不管誰入主白宮都很可能面對美國與中俄同時開戰的場景。美國當前兩個戰略困局屆時將合併為一個戰略陷阱。不打核大戰，美國則必須在歐洲向俄羅斯讓步、在亞洲同中國妥協。那樣的結果，意味着美國霸權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