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皓

    前海是哪？前海在哪？

    如果不是專程去前海採風，我或許還是不知道前海是個什麼地方。或許有人提及，我也不會在意。對於來自海邊的我，對於大海司空見慣的我，未免會認為這個名字是一個小漁村，或者一個海濱度假村，至多是一個有著連片海景房的高檔住宅小區？

    是啊，與蛇口、寶安、羅湖等等這些耳熟能詳的名字相比，前海這個名字太普通了，普通得就像伶仃洋里的一朵浪花，普通得就像深圳街頭隨處可見的鳳凰花，儘管也很艷麗，但並不能一下子吸引所有的目光。低調，有君子之風，不蔓不枝，綻放著獨有的芳華。

    當我們看到了2010年的前海全景鳥瞰圖，方知道這裏原本不過是一片灘塗，而現在，這裏是深圳的城市新中心，是「特區中的特區」。正所謂「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從前海石公園放眼望去，一座新城拔地而起，若不細看，簡直就是香港的翻版。而從一片不毛之地的灘塗，到高樓林立、如夢如幻的現代化大都市，僅僅十年，彈指一揮間。

    據介紹，從寶安中心區到前海僅僅需要跨過一座橋，幾分鐘即可到達。寶安區，我是去過幾次的，也曾以嘉賓的身份到寶安區圖書館舉辦過文學講座，但那時對於近在咫尺的前海竟然一無所知。這是我個人的無知呢，還是當地文友的疏忽呢，或者我們的文學觸角正在變得遲鈍，對如火如荼的現實生活做旁觀狀呢？

    1980年代，蛇口這個有些靈異的名字，代表了前沿、洋氣甚至光怪陸離。而今，蛇口猶在，它與一衣帶水的前海，組成了前海蛇口自貿片區，加快了深港合作的步伐，迅速成為深圳經濟建設的排頭兵，讓人艷羨不已。

    有媒體形容前海的十年為「蝶變」。蝶變，一個多麼美好的詞啊！十年前，前海破蛹而出，在風雨中拼卻身家性命，創新制度，打造自己的發展模式，硬生生蹚出一條自己的發展道路。如今化蛹成蝶，滿身流光溢彩，它煽動的清爽之風，潤澤著對岸的香江，潤澤著背後廣袤的內地。

    我是頗有些孤陋寡聞的，作為一個東北人，我只知道供暖這麼一檔子事，卻不知道還有「供冷」一詞。

    我們坐電梯到達地下五層，一個集中供冷的二單元冷站出現在一群作家面前。一個年輕的工程師給我們講解供冷的原理，我們似懂非懂，但讓大家感興趣的是，這種集中供冷設施不光節省空間，還能節約能源。前海規劃建設10個供冷站，目前已經建成運營兩個，4個正在建設。全部建成後總供冷規模在40萬冷噸，每年可節約1.3億度電，將成為世界最大的城市級區域集中供冷系統。嗯，又是一個世界最大，節省那麼多電量，想想都高興。

    不過，這個系統目前只能為大型商務區、大型酒店等集中辦公場所提供服務，我希望假以時日，它能普及到住宅小區的千家萬戶，那是一個多麼美好的願景。其實，這也不是什麼難事，供暖能解決的事兒，供冷不也照樣可以以此類推麼。

    灘塗終究是灘塗，填海、造島都不過是權宜之計，前海對地下空間的利用，不由得讓人眼前一亮。前海傳播中心焦偉告訴我們，目前正規劃全國第一條集旱季污水收集、雨季污染控制、防洪排澇安全保障等多功能於一體的深層排水隧道。未來還將有十幾條地鐵線在前海匯集，媽灣跨海通道、沿江高速前海段下沉、穗莞深城際前海段等重大對外交通項目已開工，這裏將成為深圳最繁忙的地下。

    深圳越來越變得寸土寸金，向地下要資源、要空間，未免不是一條新的發展之路。

    前海的地下是清涼的，前海的地上很熱，前海深港青年夢工場更熱。

    前海深港青年夢工場是香港青年內地創業第一站，自2015年投入使用後，夢工場已累計孵化創業團隊446家，其中港澳台及國際團隊227家。從夢工場團隊融資排行榜，排名前十的團隊中有8個來自香港。2017年入住夢工場的百邁技術是一家致力於機器視覺技術研發的創業公司，研發部人員基本上都是九零後。創始人周飛很自豪地向記者介紹，該公司研製的檢測技術去年已經實現盈利，不久前還獲得了聯想創投的投資。而在另外一家叫做工匠社的科技公司，一群年輕人正在研發遊戲機械人。經過簡單的指導，我們這些最小五十多歲，最大七十多歲的作家們，玩得不亦樂乎，直呼過癮。黎釗洪總經理說，像他這樣的年輕人，現在在香港就業很難，而在前海不僅自己做了老闆，實現了創業夢，還讓來自香港的青年同事有了很可觀的收入，有了國家的歸屬感。

    自貿片區管委會副主任王錦俠自豪地說，在前海不到30平方千米的地方，今年上半年實現了近300億的稅收，即使在疫情的影響之下，還是比去年同期增長了10%還多。對此，採風團團長、著名作家蔣子龍表示懷疑：這裏製造業並不算發達，靠什麼贏得這麼多稅收？王錦俠解釋說，前海是製造業和現代服務業兩輪驅動，而服務業佔比在60%以上，儘管這裏看不到重工業、大工廠，但這裏是全球創新的策源地，國際貿易、現代物流、跨境電商則隨處可見，一大批創新成果和制度，不僅提高了生產力，也帶來了巨大的經濟效益。

    2012年12月，習近平總書記來到深圳。在深圳的第一站，總書記選擇了前海。在這裏，總書記要求前海要「依託香港，服務內地，面向世界」，一張白紙畫出最美最好的圖畫。而前海也有一句口號：開局就是決戰，起步就是衝刺。

    王錦俠告訴我們，加班在前海是常態，為了表達對加班人員的嘉許，機關食堂晚餐只收一分錢。採風當晚，我們採風團也被安排在這個食堂用餐。這是建在300多個集裝箱上的前海行政服務中心，與周圍的時尚建築相比，這裏略顯簡陋。然而，也就是在這些臨時搭建的辦公室里，前海一個個改革舉措不斷出台，吸引著創業者和企業落戶這裏。

    畢業於武漢大學歷史系的王錦俠，2004年為了撰寫《天下大勢——鄧小平的外交思想與實踐》一書，每天下半夜熬夜寫作，三個月頭頂全部變成白髮，後來好不容易用偏方把黑髮「喝」了回來。他感慨地說，在前海工作，是需要一種精神的……

    顯然，王錦俠用數據和自己的言行說服了蔣子龍先生。飯後，蔣子龍先生欣然提筆，為前海寫下了八個大字：中國前行，前海在前。

    跟香港互聯互通，是深圳的最大使命。作為深圳的橋頭堡，前海創造了自己成功的發展模式。每一個前海人都記得習總書記第二次來前海時很開心的模樣，總書記說：「前海模式」可行，改革開放必須堅定不移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