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歲的胡女士（化名）近日從深圳市第三人民醫院（南方科技大學第二附屬醫院）康復出院。胡女士是深圳首例肺癌術後的雙肺移植患者，也是世界首例切除肺癌後又「換肺」的間質性肺病患者。在移植前的4年間，她飽受間質性肺病的困擾，後來又診斷出早期肺癌，肺切除術後出現間質性肺病急性加重，到了不吸氧就不能下地的地步。在經歷了肺癌與肺移植手術後，胡女士在醫護人員的精細管理下，闖過道道難關，成功康復出院。
屋漏偏逢連夜雨 間質性肺病又患肺癌
2020年，胡女士因為咳嗽咳痰被查出感染堪薩斯分枝桿菌，住進了醫院治療。那時她還不知道，這種非結核分枝桿菌感染其實常常與一類叫做間質性肺病的疾病合併出現，而後者幾乎導致了她整整4年的痛苦。
在經歷了10個月的治療後，胡女士第一次在自己的病歷上看到了這樣一行字「雙肺間質性改變」。
間質性肺疾病是主要累及肺間質和肺泡腔，導致肺泡-毛細血管功能單位喪失的瀰漫性肺疾病。主要表現為進行性加重的呼吸困難、限制性通氣功能障礙伴彌散功能降低、低氧血症以及影像學上的雙肺瀰漫性病變，最終可發展為瀰漫性肺纖維化、蜂窩肺，導致患者呼吸衰竭而亡。
深圳市三醫院胸外科主任喬坤介紹，間質性肺病患者同時也是肺癌的高危人群，研究顯示間質性肺病合併肺癌的發病率從4.4%-48%不等，顯著高於普通人群的2.0%-6.4%。胡女士沒能躲過概率，2023年3月，她被確診為肺部浸潤性粘液腺癌，這是一類特殊的肺癌，惡性程度很高。萬幸的是，她的病情尚屬早期。
為了治病，胡女士查閱了很多資料，諮詢過很多專家。她甚至請到了美國的相關專家會診，此後她面臨着抉擇：如果手術切除肺癌，手術極有可能激惹炎症，導致間質性肺病加重；如果不做手術，肺癌有進展、擴散以及轉移的風險。
權衡之下，胡女士在外院於2023年5月做了肺癌切除手術，為此，她失去了四分之一的肺體積。
抗癌勇士陷於絕境 決定再勇敢一次
肺癌切除術後半個月，胡女士的感覺都還比較良好，但很快，她發現自己的血氧飽和度下降得很厲害，自己開始走幾步就喘。2個月內，她就「從活蹦亂跳的正常人變成了離不開吸氧的人」。喬坤介紹，對於合併間質性肺病的肺癌患者，肺葉切除會造成相當高比例的術後急性加重和死亡率。
當時，胡女士的醫生甚至直接告訴她，她只剩下一年左右的壽命。這讓胡女士幾近崩潰，她選擇了出院回家：「我那個時候已經很抗拒醫院了，之後又用了很長一段時間去調整自己的心理，最後才決定繼續治病。」
冷靜下來後，胡女士選擇了深圳市三醫院。喬坤告訴胡女士，間質性肺病不是沒救，在藥物治療不起作用的情況下，肺移植手術她是唯一的機會：在我國，有超過一半的肺移植患者病因是間質性肺病。
在家人的陪伴和支持下，胡女士決定再勇敢一次。
歷時1個月「闖關」成功
然而，肺癌是肺移植手術的禁忌證，儘管胡女士切除了肺癌，但當時誰也不能保證她體內是否還存在癌細胞。為此，肺移植MDT團隊通過基因檢測等手段反覆為胡女士驗證，但在一次PET-CT檢查中，結果提示她肺內有新發的癌症轉移病灶。
喬坤及肺移植MDT團隊立刻聯繫了與深圳市三醫院有合作的專家團隊：腫瘤循證醫學專家、廣東省人民醫院吳一龍教授，國內肺移植「第一人」、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第二醫院陳靜瑜教授等人。聯合本院專家，幾方團隊根據胡女士過往的檢查檢驗結果最終判定：考慮感染，排除腫瘤復發，不屬於肺移植禁忌證，可以進行手術！
術前，胸外科團隊對胡女士進行了營養、運動康復、心理及藥物等全方位的管理。為了避免血液循環導致癌細胞擴散，手術當天沒有用體外膜肺氧合（即ECMO），喬坤表示，對於這樣的患者，能夠不用ECMO進行肺移植「就是一個奇蹟。」由於此前進行過肺癌手術，胡女士的胸腔粘連嚴重，手術難度很高，陳靜瑜教授團隊及胸外科團隊終成功為她「換肺」。喬坤表示，胡女士是深圳首例肺癌術後的雙肺移植患者，也是世界首例切除肺癌後又「換肺」的間質性肺病患者。
然而手術的成功對於胡女士來說只是第一步。因為病情複雜、身體條件比較差，她術後先後出現了肺功能恢復慢、胃腸功能障礙、睡眠障礙、急性排斥反應、術後感染等問題。
「在ICU住了十來天，最痛的時候，連我自己都放棄了。」胡女士說。但最終，在肺移植MDT團隊的幫助下，胡女士術後出現的問題得以一一解決，術後一個月時間，胡女士「闖關」成功，在3月29日順利出院。
深圳市第三人民醫院黨委書記徐勇多次到病房與患者進行鼓勵。他表示，深圳市三院已形成了感染醫學、器官移植和腫瘤生物治療「三駕馬車」引領全院學科建設的發展規劃，此次世界首例肺癌術後雙肺移植的間質性肺病患者能順利康復出院，是多科室多團隊積極協作的成果，也是醫院綜合學科發展的成效。未來，深圳市三院將在器官移植領域不斷突破，勇於創新，為更多等待移植的患者帶去生的希望。（記者 林麗青）
頂圖：胡女士與醫護人員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