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鼓浪嶼最高處日光岩環視,上百年的紅磚紅瓦掩映在綠樹之中;向東北眺望對面廈門島可見高樓林立,300米高、極具現代感的建築世茂海峽大廈拔地而起,玻璃幕牆反映着海水的粼粼波光。

圖為8月28日,游客在鼓浪嶼上游玩。 中新社記者 王東明 攝
「這窄窄600米的鷺江海峽,其實就是歷史和現實的界限。」鼓浪嶼世界文化遺產中心主任蔡松榮每個工作日都要往返于廈門島和鼓浪嶼之間,搭乘輪渡上下班時,他常把它想象成「時光穿梭器」。「每天把游客、市民從現實擺渡到歷史,或從歷史擺渡到現實。」
2017年7月8日,「鼓浪嶼:國際歷史社區」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成為中國第52項世界遺產。在參與申遺工作中,蔡松榮用腳步一遍遍丈量着這座1.88平方千米的小島,這讓他更了解鼓浪嶼。
外地游客到鼓浪嶼常抱怨交通不便:「明明距離廈門島這麼近,為何不修一座橋呢?」在蔡松榮看來,廈門市對鼓浪嶼最大的保護就是讓它維持原狀,如果一味追求開發利用、發展經濟、旅游,就會徹底毀掉這座小島。

圖為8月28日,一艘快艇經過鼓浪嶼。 中新社記者 王東明 攝
「它對廈門來講是歷史的縮影和沉澱,是廈門的‘城市的鄉愁’。」蔡松榮說,「在廈門特區四十年發展歷程中,在改革開放的大潮中,鼓浪嶼一直沒有成為一個城市更新和開發的區域,而是一直沉澱在時光里慢慢變老。」
傍晚的鼓浪嶼,暑氣漸漸消散。推開中華路97號「雷厝」的紅漆木門,三三兩兩的鄰居正坐在院子里,用手中的西班牙吉他、夏威夷吉他、尤克里里彈奏出充滿海島風情的輕快旋律。
他們是代表鼓浪嶼家庭音樂文化的雷厝樂隊,2012年正式成立,由8名平均年齡超過60歲的鼓浪嶼人組成。鼓浪嶼被稱為「音樂之島」,家庭音樂會曾是鼓浪嶼居民最尋常的生活方式。雷厝樂隊的發起者雷永平、葉恩慈夫婦年逾七旬,對這些老鼓浪嶼人來說,音樂串起一代人成長的記憶。
「小時候我家前前後後都有鋼琴,音樂氛圍很濃厚,每到晚上到處都是音樂聲,我從小就受到這樣的熏陶。」雷永平說,「年輕的時候跟朋友們在一起,沒有系統地學習,誰會什麼樂器大家都互相學一點。」
在鼓浪嶼啟動「申遺」程序後,管委會加大力度推進活化利用、文化回歸,家庭音樂會也「復興」起來,琴聲、歌聲日夜在這里交織。
去年,鼓浪嶼音樂節、鼓浪嶼詩歌節、斯克里亞賓國際鋼琴比賽等活動接連登島,海內外藝術家、學者匯聚于此,民間樂手和世界頂尖演奏家交相奏響旋律。
「音樂是鼓浪嶼人生活的一部分。」雷永平說,「希望把鼓浪嶼的音樂傳播出去,大家共同來維護這里的音樂氛圍。」
位于龍頭路45號歷史建築的廈門珠繡技藝傳承工作室,上個月在鼓浪嶼申遺成功三周年之際揭牌。這是鼓浪嶼管委會重點扶持的首個大师工作室項目。
廈門珠繡技藝已有百年歷史,用五彩繽紛的玻璃珠,以凸繡、串繡、粒繡等傳統工藝手法繡制出淺浮雕式圖案,繡工考究、色彩明豔、晶瑩華麗。玻璃珠起初主要從意大利、捷克進口;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廈門生產的珠繡拖鞋又遠銷海外。
2007年,廈門珠繡手工技藝被列入福建省第二批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傳承人謝麗瑜是土生土長的鼓浪嶼人,經歷了珠繡技藝的流行、沒落和重新被挖掘拯救。

圖為8月28日,廈門珠繡技藝傳承工作室的謝麗瑜老师(左)正在做珠繡。 中新社記者 王東明 攝
在她記憶中,珠繡技藝最輝煌時期,很多鼓浪嶼人把繡品带回家加工,學校手工課也常教授珠繡技藝。因此,鼓浪嶼上有了眾多珠繡手工藝人。
工作室進駐鼓浪嶼後,常有市民、游客經過龍頭路時被吸引,走進來體驗,向謝麗瑜學藝。也有鼓浪嶼上從前的手工藝人重新拾起這項技藝。
「在鼓浪嶼申遺過程中,珠繡技藝也作為鼓浪嶼的文化參與了申遺過程。現在珠繡重回鼓浪嶼,既是對非遺項目的保護,也是對鼓浪嶼這一世界文化遺產的活態文化的補充。」謝麗瑜說。
「歷史的故事融匯到我們的文化中,成為我們思維和情感的坐標。」蔡松榮說,保護歷史,既要有對物質的保護,也要有對非物質的、精神層面的保護。」
鼓浪嶼管委會常務副主任黃峰亦認為,保護鼓浪嶼世界文化遺產,也要保護鼓浪嶼人的生活方式、生活狀態等活態文化,推動文化藝術回歸,再現歷史社區原有的人文氛圍。
近年來,通過立法保護、整治提升,鼓浪嶼在加強推進歷史建築保護修繕的同時,持續推動社區治理,讓社區在傳承文化中煥發活力。
「廈門島還會變得更靚麗,鼓浪嶼還會變得更老。那邊一直在破中立,這邊一直在呵護、在堅守。」蔡松榮說,相信鼓浪嶼的世界文化遺產會保護得更好,傳承得更久遠。(作者閆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