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晓静

　　英国议会下院已原则通过“脱欧”协议相关法案，并禁止政府延长截至明年底的“脱欧”过渡期。这使得计划于过渡期内结束的英欧贸易谈判备受关注。有专家认为，即便英欧双方在明年1月底英国“脱欧”后立即展开谈判，短短11个月也几乎没有可能达成自贸协定。也有专家认为，这要视贸易协议的深度与广度而定，英欧仍有可能在明年底前达成一份基础性协议，并将复杂问题留待以后单独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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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英国与欧盟达成的“脱欧”协议，在英国“脱欧”后至2020年12月31日的过渡期内，英国将继续遵守欧盟规则，但不享有欧盟成员国的任何权利。设定过渡期主要是为避免“硬退欧”给英国与欧盟带来经济混乱，导致双方突然中断贸易互惠。

　　明年1月底，英国“脱欧”并进入过渡期仅是阶段性成果。由于“脱欧”协议未涉及英欧未来贸易关系、金融业准入等决定英国经济前景的具体问题，不确定性并未完全消除。旨在确定英欧未来贸易关系的自贸谈判因而尤为关键。英国舆论普遍认为，复杂程度不亚于“脱欧”协议的英欧自贸谈判很可能要花3-5年，甚至更长时间;倘若无法在约定期限内结束谈判，英欧贸易关系仍可能回到世贸组织框架内，相当于“无协议脱欧”。

　　欧盟是英国最大贸易伙伴，在英国外贸总额的占比达近50%，与欧盟达成一项深入而广泛的自贸协定符合英国利益。2018年，英国对欧出口额约占英国出口总额的45%，对欧进口额约占英国进口总额的53%。根据经济学前沿咨询公司的分析，“无协议脱欧”情况下，英国每年出口损失将接近900亿英镑;倘若英欧能达成类似于欧盟-加拿大自贸协定(CETA)水平的贸易协议，英国每年出口损失仍将超过500亿英镑;英欧若能达成全面深入的自贸协定，损失则将大大降低。

　　然而，贸易协议越全面、越深入，谈判所需的时间就越长。据统计，在目前已与欧盟签署的自贸协定中，谈判时间最短的为韩国，韩欧自贸谈判花费了两年多时间，但从协议签署到正式生效又花费了6年多时间。约翰逊政府此前曾表示，希望与欧盟达成超过欧盟-加拿大自贸协定水平的贸易协议，而后者的谈判时间长达7年。

　　英国皇家经济研究院欧洲经济研究负责人托马斯·雷恩斯认为，到明年底英欧关系有三种可能结果：第一，2020年底前结束自贸谈判的时间表行不通，但约翰逊政府仍坚持结束过渡期，导致出现英欧“无自贸协定”的结果。第二，到2020年底，英欧达成低水平或临时贸易协议，但将未决问题留待长期谈判。第三，约翰逊政府背弃竞选承诺，延长过渡期。

　　雷恩斯认为，这三种结果均不理想。第一种最具经济破坏性;第二种意味着欧盟将处于更有利的谈判地位;第三种意味着约翰逊政府将打破承诺。在“脱欧”协议谈判上，约翰逊政府的政治判断是，与其坚持“不达成协议”，不如在谈判立场上做出重大妥协;在贸易协议谈判上，他可能会再次做出同样判断。

　　从最新形势分析，约翰逊政府采取第二种方案的可能性比较大。从英国角度看，过渡期内，英国将继续遵守欧盟规则，但不享有成员国的任何权益，而且英国只有在结束过渡期后才有权与欧盟以外国家商签自贸协定，包括转签其他国家与欧盟的自贸协定以及新签自贸协定，这也是约翰逊政府急于结束过渡期的重要考量。从欧盟角度看，在“脱欧”协议法案的最新修改中，约翰逊政府表达了反对延长过渡期的坚决态度，这也将给欧盟带来谈判压力。

　　英国前首相特雷莎·梅也指出，约翰逊政府明年底前完成与欧盟的贸易谈判是有可能的，因为前期双方在“脱欧”协议及“英欧未来关系宣言”的谈判中，已就英欧未来贸易关系达成基本共识，并做了大量基础性工作。

　　然而，与欧盟签订基础性或低水平贸易协定同样存在负面影响。经济学前沿咨询公司国际贸易政策专家、前世贸组织经济学家阿玛尔·布雷肯里奇指出，由于英格兰中部和东北部以及威尔士地区的开放程度高于英国平均水平，这三个地区的汽车等行业对欧盟的贸易依存度尤其高，将因英国与欧盟达成低水平贸易协议而遭受较为严重的损失。

　　除英欧贸易协议外，与其他国家转签、新签自贸协定也将是英国“脱欧”后的重要任务。英国作为欧盟成员国享受的与加拿大、日本等国的自贸协定需要重新商签，否则与这些国家的贸易也可能面临“无协议”状态。据英国国家经济社会研究院统计，与欧盟签署自贸协定的74个国家或地区中，英国至今已与49个国家或地区进行了谈判，仅占英国出口总额的6%-7%，占英国进口总额的约8%。

　　与此同时，英国也将与其他国家新签自贸协定作为“脱欧”后的重要贸易战略。英国国家经济社会研究院的研究表明，如果英国能与美国、新西兰、澳大利亚等国签订自贸协定，长远看可使英国与这些国家的贸易增长12%;如与中国、巴西、俄罗斯、印度、印度尼西亚、南非等签订自贸协定，可使英国与这些国家贸易增长19%。然而，目前这些国家与英国的贸易规模都无法比英欧贸易比肩。即使是英国当前最大的单一贸易伙伴国美国，2018年英美贸易额在英国贸易总额中的占比也仅为1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