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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看待那封控诉父母的万字长信

2018-02-05
来源:深圳新闻网

   作者:李跃

  今天,在多数家庭只有一个孩子的境况下,我们其实已经不知不觉滑向了另一个极端,那就是,无原则地以孩子为中心。

  本来,不打算就北大高材生王猛拉黑父母,并写下万字“控诉信”一事再说些什么了。但这几天,看了不少自媒体上几乎一边倒地指责家长的评论,还是有种不吐不快之感。

  说实话,看了那封万字长信对父母的愤怒声讨,诸如小时候因不会剥鸡蛋遭亲戚取笑,父母没有及时保护他;想换同桌没有得到父亲的支持;出去旅游时导游安排他和两个小姑娘住,父母却什么都没说……我有一种巨大的错愕感。相对于多数人那种艰难而粗糙的生活,这样的生活细节也成了控诉父母的理由,感觉他似乎生活在一个与现实隔绝、过于精致的盆景里。甚至可以说,这是一种接近病态的心理。

  更令人错愕的是,尽管王猛自己表示去看过心理医生,王父也“乞求苍天还我儿子一个健康的心灵”,但这则新闻出来后,各种自媒体却像打了鸡血一样,齐刷刷将矛头指向父母, “多少父母,不会好好说话”,“父母不经意的责怪,留给孩子的心理窟窿比想像中的大”……等于借助王猛的这封万字长信,开了一场家长批判会。

  这样的“反思”说辞,看起来大义凛然,不容反驳。江苏连云港一位教育局长曾经在一次发言中感慨说,批评应试教育成了一种“政治正确”,同样,在家庭教育问题上,批评为人父母者也成了一种“政治正确”,从当年的“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滑向了“天下无不是的孩子”——事实上,这样的逻辑还在向更多的领域延伸,比如那句人们熟悉的“没有教不会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

  这是一种凌空虚蹈的理想主义、浪漫主义,试图把父母、老师逼成“圣人”。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圣人。按照王猛的标准,如果父母每一次不经意的“忽略”都造成了伤害,是不是几乎每个人都可能有一个灰暗的童年?如果这种伤害在成年后继续放大,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给父母写一封万字控诉信?其实,在我看来,倘若在家庭这个最亲密的灵魂居所里,两代人之间的关系还需要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维护,需要刻意运用技巧,才是一件令人沮丧的事,才是对这种天然情感的一种异化。

  当然,我并非要宣扬父母总是对的。我想说的是,父母也有犯错的时候,也有以爱的名义对孩子进行伤害的时候,但时间这个硕大的容器,会将那种受伤感慢慢稀释掉,越往后,越能对父母当年的做法选择原谅与体谅。无论是东方文明还是西方文明的价值谱系里,感恩父母的付出是一种普遍性的文明准则,它甚至是生命、文明得以代代繁衍的理由。

  王猛事件中,有人以鲁迅先生发表于1919年的《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来再一次告诫现在的父母,这其实是一种刻舟求剑。鲁迅写作此文的年代,尚是“中国亲权重,父权更重”的时代,等级森严的家族宗法制度窒息了个体的权利与尊严。但今天,在多数家庭只有一个孩子的境况下,我们其实已经不知不觉滑向了另一个极端,那就是,无原则地以孩子为中心。在众多亲情撕裂事件中,如果说父母做错了什么,不是其他,而是对孩子过度关注与宠爱,埋下了悲剧的种子。当一个家庭将所有的希望全押在一个孩子身上,平常心就成了一种奢侈品。这,或许才是这一事件真正值得反思之处。

[责任编辑: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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