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商報網訊】作為一個從鄉村到城市發展,又從城市回到鄉村的人,作為一名曾經的企業家、如今的農村村支部書記,對於改革開放和鄉村,義烏何斯路鄉村支書何允輝都有著深切體會。改革開放,給他的人生帶來了巨大的改變。
何允輝從小生活在一個窮鄉村裡,在田間放牛、隨父母勞作,是他童年的所有記憶。如果沒有改革開放,他可能現在還生活在農村,過著祖祖輩輩相同的生活。高中肄業回家,何允輝開始了自己獨自闖天涯的日子,憑藉靈活的頭腦,他慢慢摸索出了做生意的門道。改革開放初期的中國,各種生產要素都處於極度匱乏的狀態,供給極不滿足需求的時候,似乎做什麼生意都能賺錢,何允輝也借著這股潮流,開始了自己的事業。從開始的小打小鬧,到後來的逐漸走上正軌,何允輝的企業和他這個人一樣,一起見證了改革開放的輝煌。
當何允輝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農村小夥子,變成一個有資本有人脈的中年人時,恍然發現,改革開放就像上帝手中的鑰匙,為鄉下人打開了通往城市的大門。伴隨著改革開放,眾多村民出來打工,勞動力流出成為一個鄉村能否富裕的基本數據。流出的勞動力在城裡工作,賺取的報酬帶回鄉村,蓋房、娶妻、生子。如果改革開放僅僅只是讓農村剩餘勞動力可以轉移,那麼它的作用就被大大低估了。伴隨著改革開放,相當部分的農村勞動力都留在了城市,他們像城裡人一樣生活、工作,改革開放實際上給了這部分人重新選擇的權利,他們無疑是幸運的,幸運到可以在兩種不同的生活工作模式中進行選擇,更幸運的是,即便選錯了,也不是定終身的買賣,鄉村還可以重新接納他們。
但是,這只是改革開放對村民帶來的好處,並不是為鄉村帶來的好處。如果把鄉村作為一個有機運轉的系統,單個的村民只是其中的一個部分,改革開放給村民帶來的實在的改變,卻為鄉村的發展留下了隱患(改革前25-前30年)。
2008年,當何允輝回到家鄉時,發現那個小村莊還是離開時的模樣,甚至比離開時更加不值得留戀。許多村民都走了,或者常年不在家,村莊幾乎沒有什麼基礎設施,村內的路還如同之前那般泥濘,更令人遺憾的是,原本鄰里、村民之間質樸的關係也已不復存在,彼此變得既陌生又冷淡。
好在當巨大的二元結構擺在政府、專家學者面前的時候,他們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何允輝是一個幸運的人,當他回歸鄉村時,正是政府重新正視農村問題的時候。美麗鄉村建設、鄉村振興運動,都是一個重新洗牌的機會,政府在這段時間內為鄉村投放了數以萬億的資金,配合大量政策,為了改變之前城市要素機會多於鄉村的狀況。如果說1978-2008年是給鄉村一個走進城市的機會,那麼2008-2018年則是給已經進城的人一個機會,讓他們能夠重返鄉村。
這些年的鄉村,無論是從產業結構還是生活方式上,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改革開放前,鄉村主要以種植業為主。改革開放後,沿海地區的商品經濟發展迅速,許多鄉村都興起了村辦企業,靠手工加工業發展經濟。內陸的一些省份,由於沒有充足的生產需要,眾多村民離開家鄉去外地打工,留在鄉村的那部分人,也開始大面積種植經濟作物。毫無疑問,這些都給農民帶來了增收。2008年後,尤其是在兩山理論提出之後,許多自然條件比較優越的鄉村開始興起旅遊業,以此將第一產業和第二產業串聯起來,有些村莊甚至做到了三產融合。
不僅如此,更多的人也選擇了回歸鄉村,鄉村經過這個階段的發展,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從中國人落葉歸根的情節來看,大多數人都更傾向於留在家鄉,原本農村沒有很好的發展機會,留在鄉村需要巨大的機會成本。如今,鄉村相比於城市,有很好的發展機遇,有良好的自然環境以及並不遜色的公共服務,回歸鄉村只是時間問題,而不存在技術障礙。
改革開放四十年,城市和鄉村之間的要素交換更加流暢,城市還是城市,鄉村亦是鄉村,但是,已經不是原來的城市與鄉村了。當前的改革進入深水區,涉及到上層建築、既得利益區的地方很多;開放也面臨著問題,開放的外部環境並不和諧、開放的層次還有待提高等等,未來的四十年,要面臨的挑戰其實更大。(王學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