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日晚，夜已深，東京武藏野森林綜合體育廣場內空氣幾近凝滯。

　此時，奧運會羽毛球女單大戰三盤來到決勝的「金牌點」。

　你來我往41拍後，第42拍世界排名第一的戴資穎放網前球落網，頹然跪倒，雙手掩面；球網對面，本屆奧運會頭號種子陳雨菲整個人俯身趴在了地上……

　一向溫和的陳雨菲起身後鮮見地揮起了拳頭，她為中國隊摘下了八屆奧運會第五塊羽毛球女單金牌！

　那一刻，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腦袋一片空白，就只有『我贏了』這種感覺」。

   沒心沒肺沒煩惱

　陳雨菲生在浙江桐廬，江南姑娘天生一副好脾氣，自詡「沒心沒肺」，沒有煩心事。

　她從小活潑好動，2004年，幼兒園大班時她被杭州陳經綸體育學校的羽毛球教練看中，一拿起球拍就再沒放下。

　陳雨菲身體條件出眾，運動之路一步步走得紮實。她10歲進省隊，13歲入選國青隊，兩年後被召入國家隊二隊，轉年就在亞青賽摘取女單亞軍，2015年升入國家隊一隊，師從兩屆奧運會女單冠軍張寧。

　初入國家隊，煩惱突然來了。「看到自己跟其他人的差距，有心理落差，壓力很大。」

　她甚至被退回過省隊。那是有一次參加青年錦標賽，陳雨菲意外負於一名省隊選手。她本來沒覺得事情有多嚴重，直到教練找她長談，說要她回去省隊，陳雨菲懵了，眼淚突然就下來了。好在三個月後還有一場調賽，她贏了球順利回歸。

　現在回想起來，陳雨菲仍心有餘悸。但她拎得清：「壓力和質疑都是一個過程，有了這些才能有現在的自己。」

　小花挑大樑

　壓力大，長進也大。

　2016年全國錦標賽，陳雨菲決賽擊敗何冰嬌，收穫自己的第一個全國冠軍。同年亞青賽、世青賽，她接連站上最高領獎台。2017年，19歲的陳雨菲闖入世錦賽四強，一鳴驚人，隨後在全運會戰勝世界冠軍王適嫻奪魁。

　慢慢地，她又開始感受到羽毛球的快樂了，「幸福指數回歸百分之百」。

　陳雨菲性情隨和，打起球來不緊不慢，但暗地裏也跟自己較勁，一點一點提升短板。早年間輸給過日本選手奧原希望，她自己歸納原因是「跑不過對手」。等到2018年福州公開賽，她連下兩局橫掃奧原，體能早已不是問題。

　隨着國家隊師姐們逐漸淡出賽場，小花開始挑大樑。2019年陳雨菲迎來爆發之年，拿下全英賽等6站公開賽冠軍，年末在世界羽聯世界巡迴賽總決賽問鼎，首次登頂女單世界第一。

　但那一年，她最珍視的還是蘇迪曼杯冠軍。「沒有團體就沒有個人，有了中國羽毛球隊才會有我陳雨菲以及其他人。沒有中國羽毛球隊，我們就什麼都不是。」

　快樂回來了，目標也越來越明晰。從進入國家隊那天起，陳雨菲心裏就掛念著東京奧運會。「能夠站上奧運會的領獎台，是每個運動員的夢想和努力方向，雖然我清楚困難很大，但還是要堅持，向這個目標去努力！」

　沒有贏不了的對手

　隊友何冰嬌和中國台北名將戴資穎，很長時間以來都是陳雨菲奪冠路上的「兩座大山」。

　青年賽階段，「天才隊友」何冰嬌是她跨不過去的坎。除了2006年全國錦標賽那次，陳雨菲幾乎回回碰面回回輸。即使到現在，今年3月的隊內賽中，陳雨菲還被何冰嬌逆轉輸了球。

　戴資穎更是「無解」。奧運會前18次交手，陳雨菲輸了15次。「球商高，力度好，技術也很好。」提起戴資穎，陳雨菲毫不吝惜讚美之詞。

　這次在東京，倆人她都碰上了。

　半決賽對何冰嬌，知根知底的雙方苦戰三局，陳雨菲笑到了最後；決賽，戴資穎隔網相對，陳雨菲打得很耐心，82分鐘鏖戰後終於拼下勝利！

　贏不了的對手？沒有贏不了的對手。

　時隔9年，國羽女單再次登上奧運之巔。「很不容易。雪芮姐受傷，尤伯盃輸球，我們遇到了很多很困難的時候，這個冠軍證明了中國女單的重新崛起。」

　23歲的陳雨菲，從羽球名宿李玲蔚手中的托盤裏拿起獎牌，也把中國女單這面大旗穩穩扛在肩上。

　有記者問：「你的隊友王祉怡也看了球，說巴黎奧運會是她的。」陳雨菲毫不遲疑地回答：「是她的？不可能！」說完又笑了：「我們一起努力，在巴黎展現中國女單的風采！」(新華社記者丁文嫻、姬燁、陸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