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Uber 4月全球訂單銳減80%、員工懸心吊膽生怕被裁員時,它的競爭對手滴滴出行率先宣布微盈利了。
這是滴滴出行在2019年集體“過冬”後迎來的首個好消息。
5月7日,滴滴出行總裁柳青對媒體表示,主體網約車業務已實現微盈利,國內業務在疫情後已恢復六七成。
雖然滴滴的盈利時間比創始人程維預計的晚了將近2年,但相比深陷盈利泥沼、連續三輪大裁員的老對手Uber來說,算得上一步大跨越。
4月,程維向公眾宣布了滴滴未來3年戰略目標,其中着重提到滴滴的全球化戰略。程維規划在3年內滴滴在全球每天服務1億單,全球月活躍用戶超8億,同時全力推進國際化出行業務。

5月初,滴滴國際事業部首席運營官仇廣宇則進一步透露滴滴的全球化方向:收購支付公司、與有牌照的金融公司合作、拓展食品配送業務和支付業務。同時,仇廣宇還表示正在研究歐洲、中東和非洲等新市場。
目前,滴滴與全球七大出行企業都有合作,在8個國家開展業務,和北美的Lyft、印度的Ola、東南亞的Grab、中東北非的Careem、東歐的Taxify、巴西的99聯盟,在業界被戲稱為“全球反Uber聯盟”。
相比滴滴在全球攻城略地,Uber則是連連失利。在2016年退出中國市場後,第二年Uber又失去了俄羅斯市場,其俄羅斯業務被俄本土出行公司Yandex收購。2018年,Uber又宣布退出東南亞市場,將其所有東南亞業務出售給本土出行平台Grab。至此,Uber僅在其大本營北美市場,拉美市場和歐洲市場直接開展業務,然而在歐洲市場Uber屢次面臨安全質疑,在拉美市場又和滴滴重燃戰火,四面受敵。
在疫情的沖擊下,滴滴業務已經逐漸恢復;而Uber開局不利,一季度虧損29億美元,裁員3700人,關閉8個國家的外賣業務,斷臂求生。
Uber激起滴滴“好勝心”
滴滴的全球化算是由Uber啟蒙。
2014年,Uber將“觸角”伸到中國,一來就給滴滴撂了句狠話:要麼被Uber收編,要麼被Uber干掉。
當時,Uber成立4年,滴滴成立2年。Uber在美國舊金山起步,一成立就很快在北美市場站穩腳跟,第二年就宣布進軍海外市場。東南亞、非洲、中東、歐洲、南美都有Uber的身影。
登陸中國後,Uber在中國雷厲風行攻勢迅猛,一上來就大打補貼戰,資金雄厚根本不怕燒錢。而當時滴滴正在和國內的快的激烈競爭,賬上可燒的資金少得可憐。那時Uber和滴滴的估值相差10倍。
由于Uber的加入,滴滴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當年5月,滴滴吃下快的後,掉轉頭全心全意迎戰Uber。滴滴內部還組建了“狼圖騰”項目專門商議對Uber的作戰計划。
滴滴的天使投資人之一朱嘯虎極力促成滴滴融資,带着程維飛美國,不停約見投資機構,順便給程維當翻譯。同時,朱嘯虎還力薦滴滴向騰訊融資。
滴滴融資的焦慮在柳青加入後有了很大改善。
柳青加入滴滴之前供職于高盛中國,擔任董事總經理,代表高盛和程維洽談投資滴滴事宜。誰成想,投資沒談成,柳青反而加入了滴滴。

滴滴出行總裁柳青表示大部分業務已恢復,來源:CNBC截圖
滴滴深知不能和Uber正面硬剛,曲線救國是滴滴的對戰思路。滴滴當時瞄准了Uber的北美競爭對手Lyft,准備投資Lyft,讓Uber的大本營“起火”。接着,又陸續投資了東南亞的Grab、印度的Ola和巴西99,一步步地蠶食Uber後院。
直到2016年,兩年燒了20億的Uber終于決定和滴滴息戰,在雙方共同投資人軟銀的撮合下,Uber決定退出中國市場,將Uber中國賣給滴滴,換取滴滴17.7%的股份和董事席位。
在吳曉波的《十年二十人》節目中,程維將滴滴比作“中國互聯網培養出來的新一代代表”,Uber則是“美國互聯網精神新生代的標志企業”。雖然如此,他認為與Uber的競爭構成中,滴滴的國際化是被動的。他將Uber比作一只“八爪魚”,主體在美國,“觸角”伸到全球其他市場。要想和Uber競爭,滴滴需要走向全球市場。
全面出擊
和Uber的競爭讓滴滴嘗到國際化的甜頭,接下來滴滴開始大規模國際化。
2017年,程維在接受《財經》雜志專訪時曾表露過國際化的野心,他說“全中國每天有11億次出行,滴滴只滲透了中國出行市場的2%。而且,如果你在8億用戶上碰到瓶頸,那就國際化,就像突破第一宇宙速度一樣,從地球到太陽系,哪里有60億用戶。”
當時,程維表示,2018年滴滴會全面出擊,在全球戰場上與Uber會有激烈競爭,程維對此很自信“我們賬上有100多億美元,對手只有我們的三分之一。”
《金融時報》的報道側面佐證了程維自信的來源。在過去兩年,滴滴籌集了超170億美元資金,手頭約有120億美元現金用于業務增長或收購。而當時Uber賬上僅有57.5億美元。
滴滴首席技術官張博在接受《金融時報》采訪時曾表示,“Uber正在非常積極地進行國際化,如果滴滴不迅速跟進,機會可能稍縱即逝 。”
滴滴在海外地區有四大戰略:自然增長、收購、投資本地企業以及繼續籌措大額資金。2018年,滴滴開始密集布局拉丁美洲。
2018年1月,滴滴宣布收購巴西本地最大共享出行企業99。程維在當時表示,國際化是滴滴的核心發展戰略。一個月後,滴滴的估值首次超過Uber,領先約百億美元。同年4月,滴滴進入墨西哥。墨西哥是滴滴第一個親自下場的海外市場。

巴西本地最大共享出行企業99,來源:The Brazilian Report
體驗過99的乘客表示,99在巴西市場有一些本地化功能,例如行程途中可以增添或更改目的地。對于沒有本地銀行卡的乘客,可以綁定國際信用卡支付車費或現金支付。
滴滴的成功引起了其他國家的注意。4月,新加坡李顯龍總理一行到滴滴實地探訪,李顯龍在社交媒體上發文,“滴滴正在從一個打車軟件擴張成多重業務平台。”
當Uber在歐洲、美國和拉丁美洲裁員時,滴滴正在這些地方卯足了勁。
2018年7月,滴滴出行宣布與軟銀公司成立合資公司,進軍日本出租車打車市場。日本是全球第三大出租車市場,滴滴自2018年秋季在大阪開始運營,並陸續在京都、福岡、東京等主要城市提供服務。當時滴滴日本的CEO是朱景士,也是滴滴出行副總裁。2019年末,滴滴拓展到日本的20個城市和地區。2020年4月,滴滴還在大阪上線了外賣服務,與Uber Eats直接競爭。
去年6月,滴滴進入智利和哥倫比亞。目前滴滴在拉美4個國家運營,提供快車、出租車、拼車等服務。滴滴國際事業部首席運營官仇廣宇9月曾向媒體表示,滴滴在拉美有1500多名員工,且絕大部分是本地人。
2019年7月,滴滴宣布與巴西和墨西哥金融機構及連鎖便利店合作,向乘客和司機推出借記卡和錢包服務。這一舉動,為拉美地區用戶依賴現金交易的習慣提出了解決方案。現在,乘客可以在便利店為滴滴賬戶充值,還可以使用滴滴支付水電費和話費。
當然,大規模國際化带來的副作用是虧損劇增。據媒體報道,滴滴2018年整體虧損高達109億元。相比2017年的25億元虧損,同比增長336%。
Uber遇劫
相對于滴滴宣布核心業務已盈利,Uber今年顯得尤其流年不利。
5月7日,Uber發布2020年一季度財報,當季虧損29億美元,錄得三個季度以來的最大單季虧損。在財報電話會議上,CEO達拉·科斯羅薩西表示,一季度Uber受疫情影響叫車業務總訂單量同比下降3%,影響不算太大。但在接下來的4月,Uber全球訂單將下滑80%。
外賣業務可能是轉機。疫情來臨後,Uber的餐飲預定業務需求旺盛,一季度同比增長54%。但外賣業務的增長,並不能彌補核心叫車業務下滑的損失。
Uber決定斷臂求生。上月末,Uber宣布裁員,裁撤3700名員工,約佔員工總數的17%。此外,Uber還宣布關閉8個國家的Uber Eats外賣業務。

疫情下Uber的外賣業務,來源:Observer
一名發言人解釋,Uber決定終止在捷克、埃及、洪都拉斯、羅馬尼亞、沙特阿拉伯、烏克蘭和烏拉圭的Uber Eats業務,並將阿聯酋的Eats APP關閉後轉移給當地出行Careem,因為Uber Eats在這些市場未能做到第一第二。他表示,Uber要將資源集中在Eats全球頭部市場。
疫情的打擊讓Uber的盈利時間表變得不甚明朗。原計划2020年四季度實現盈利,Uber首席財務官在此次財報電話會議上表示,盈利時間或將推遲到2021年某個季度。
高盛曾估計,2030年,全球乘用車市場將增長8倍,達到2850億美元。Uber和滴滴的戰役還未結束,但對于滴滴來說,經過這次疫情,它顯然已經掌握了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