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刘灿邦
对于通信行业而言，4月底的一周可谓异常忙碌，不少通信企业及政府部门的高层先是在上海参加了中国联通5G创新发展峰会，然后转场深圳参加中国电信5G创新合作大会，随即又赶往杭州，参加浙江省与国内四大电信集团举行的“5G+行动联合发布会”。
“今年还是以eMBB(指增强移动宽带)应用为主，所以要等到整个(标准)体系比较完整之后(5G投资支出才会显著增加)。”在4月底的2019上海5G创新发展峰会期间，证券时报记者问及如何评价运营商今年的5G投资计划时，中国联通董事长王晓初向证券时报记者独家回应。
2019年以来，5G的热度依然高涨，实质性进展频频落地：3月，三家运营商陆续公布了今年的资本开支计划，其中涉及5G的部分约342亿元;4月，中国联通宣布在国内7座特大型城市开通5G试验网，中国电信围绕“Hello 5G”品牌的一系列造势也已启动。
5G的成熟与完善需要端到端产业链的密切配合，记者了解到，目前主流设备厂商的5G基站已经可以满足商用要求，5G终端也满足商用要求，但在某些方面尚显稚嫩——量小价高。一家运营商终端公司的人士向记者表示，大概要到今年11月份左右，5G终端才会比较完善。
当下，市场最关注的莫过于牌照，5G商用牌照何时下发?关于商用牌照，市场普遍预期会在今年底下发，届时将迎来5G的正式商用。虽然正式商用还要等一阵子，但5G预商用的脚步日益临近，5月或许是关键的时间点。
在上述峰会期间，中国联通副总经理邵广禄独家回应了证券时报记者有关5G预商用的问题，他表示，“5G预商用要等工信部的牌照，目前我们的网络只能叫做试验网;到了预商用阶段，不仅仅会测试5G终端的性能，还会测试很多行业应用及模组。”
三大运营商抢发5G
中国联通与中国电信在4月底分别领衔了两场行业会议，一是2019上海5G创新发展峰会，中国联通发布了其5G品牌5Gn，并宣布在国内7座特大型城市开通5G试验网;二是中国电信5G创新合作大会，中国电信明确将“Hello 5G”作为其5G品牌，并重申了SA(独立组网)策略。
从国内外运营商的经验来看，率先发布5G品牌，有利于运营商更好地获得用户感知，构建起先发优势，也有利于运营商获取用户。当然，运营商选择此时密集发声有一个背景，就是5G的预商用日益临近;按照市场预期，5月将是重要的时间节点。
“目前，北上广深这几个城市的路面上应该都可以搜索到5G信号了，5G网络的建设速度会比想象还要快，我认为三大运营商都是有这个决心的。”一位运营商人士向记者表示，预商用与商用虽然在名称上不一样，但目前的基站及终端都是可商用的，达到了商用的要求。
正如邵广禄所说，5G预商用要等工信部的牌照，目前的网络只能叫做5G试验网。实际上，运营商的网络部署与牌照发放是相辅相成的，如果运营商网络还没有部署完善，即使发放了牌照，消费者体验不好，也不利于5G产业的发展。
在5G创新发展峰会上，最重磅的消息无疑是中国联通正式开通了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南京、杭州、雄安的5G试验网，这7个城市的城区已经实现了5G的连续覆盖，此外，中国联通还在国内33个城市实现了热点区域的覆盖。
中银国际对此评论称，中国联通发布的5G部署规划，符合5G网络商用演进步伐，率先开展在重点城市的5G试验将为后续大规模商用提供经验借鉴。
中国电信也不甘落后，随后宣布已建成SA为主、SA/NSA(非独立组网)混合组网的跨省跨域规模试验网，在北京、杭州等17个城市开展5G创新示范试点，为5G规模发展积累经验。
值得一提的是中国移动，中国移动并未单独出现在4月底的发布行列中，但其已明确“全球通”品牌将在5G时代回归，并在3月提出了“5G+计划”。中国移动副总裁李正茂在今年2月表态称，中国移动将在2019年启动多城市的NSA规模部署，同时加速推进SA端到端产业成熟。
一位业内人士在向记者谈到三家运营商的5G网络部署进度时表示，中国联通在5G终端和网络部署上略微超前，这与中国移动采用了新的5G频段有关;不过，等到主管部门真正发放5G牌照时，三大运营商的网络部署进度将基本持平。
实际上，三家运营商在5G组网中的资源禀赋并不一样，例如前面提到了中国移动的新频段(2.6GHz及4.9GHz)并非国际主流频段，中国联通与中国电信则拿到了主流的3.5GHz频段。当然，三家运营商的资金实力也差距不小，因此在组网策略及部署节奏上会存在差异。
特别是组网策略，三大运营商将采用SA还是NSA方式部署5G，一直是产业各方热议的焦点，中国移动与中国联通倾向于初期部署NSA再过渡到SA的方式，中国电信则是希望直接进行SA组网。
NSA方案无需建设5G核心网，相对经济、便捷;SA方案则需要建设新的5G核心网。在运营商最近密集发布中，最令人关注的无疑是中国电信重申了坚持SA组网的目标，中国电信董事长柯瑞文也明确提到“以SA为目标架构推动产业链成熟”等内容。
值得一提的是，NSA组网标准在2018年3月就已率先冻结，而SA组网标准的冻结晚了近半年，符合SA标准的基站设备也要比NSA基站晚推出。独立电信分析师付亮向证券时报记者表示，由于在5G部署的初期阶段主要是NSA基站，而中国电信更偏向于SA方式组网，这就意味着，现阶段中国电信的5G基站部署数量可能少于中国移动与中国联通。
背后的“城市力量”
在运营商争夺5G先发优势的过程中，不仅仅要考虑品牌、网络规划等各种策略，背后还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城市力量”。从国内10余个省市已经拨通5G电话的消息来看，核心城市在部署5G上同样展现出了争先恐后的热情，这种热情还体现在地方的5G基站规划目标上。
以上海市为例，上海目前已建设500个5G基站，按照计划，上海2019年内将建成超过1万个5G基站，到2021年，全市将累计建设超过3万个5G基站。此外，上海还将出台加快推进5G网络建设和应用的实施意见，以及5G产业发展和应用创新三年行动计划。
与上海同样雄心勃勃的还有广州、深圳等城市。其中，广州计划按照“重点部署，连片覆盖”的原则，年内建设5G基站1万座，打造大湾区信息枢纽，力争今年率先实现5G试商用;深圳市工信局此前透露，今年全市5G基站建设总量约为7000个，加快开展5G商用试点。
一位运营商人士向记者表示，5G作为一种新技术可以提升城市的形象，地方政府也乐意借此进行宣传。付亮也认为，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加快5G商用步伐，地方政府有意愿刺激运营商投资，同时促进信息消费及经济转型。
除了基站建设目标，地方政府还针对5G出台了多项专门规划，这与运营商主导3G、4G发展布局的情况存在差异。记者粗略统计，目前，包括北京、重庆、江西等地均出台了5G专项规划，广东也正在起草《广东省加快5G产业发展行动计划(2019-2022年)》。
上述运营商人士告诉记者，地方政府介入5G规划有利于产业向前推进，除了可以为5G建设提供一部分专项资金支持以外，地方政府还起到了更关键的作用。
在该人士看来，地方政府能够为5G建设提供软性的政策支持。例如，运营商希望将基站建在某个重要的场馆或楼宇，却经常会遭遇所属物业“脸难看、门难进”的状况，因此，部署基站并不能仅凭运营商的一厢情愿。此时，如果政府能够介入协调，将有利于5G基站的部署。
记者在5G创新发展峰会上注意到一处细节，SOHO董事长潘石屹是会上为数不多的非通信行业嘉宾。但他恰恰提到，作为开发商，面对5G，SOHO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运营商来“穿墙打洞”，先铺设5G网络，并且SOHO开除了一名不为运营商建设5G提供方便，还“敲诈”、“要保护费”的员工。由此可见，地方政府在协调5G建设中确实可以发挥重要作用。
与中国联通、中国电信分别选择上海、深圳作为发布会的主场不同，浙江省则是将三大运营商和中国铁塔公司请进家门，举办了一场5G+行动联合发布会。对此，业内人士向记者评论说，大城市在选择由谁率先建设5G上不会有太多倾向性，但是如果某家运营商在建设速度、成本方面能够更优先地满足城市需要，地方政府也可能表现出些许的倾向。
据了解，按照浙江省的计划，到2020年在全省建成5G基站3万个，到2022年建成5G基站8万个;作为浙江省会，杭州已将5G基站规划、建设写入《杭州市加快5G产业发展若干政策》中，杭州也成为运营商抢先建设5G的重要城市。
在谈到地方政府为推动5G发挥的作用时，中国电信科技委主任韦乐平说，5G生态链需要政府指引和帮助。他呼吁设立5G专项资金，引导社会资本参与5G建设，缓解运营商资金压力，各方共享5G发展红利，并且还可以比照国外经验出台5G专项税收优惠扶持。
5G首轮招标启动在即
“5G产业链主要环节已基本达到商用水平。”工信部总工程师张峰在5G创新发展峰会上说道，这是行业主管部门针对5G少有的定性表态。在5G产业链中，基站主设备是重要一环，华为、中兴等主流设备厂商的5G基站已经达到商用的要求。
今年3月，三大运营商先后发布了2019年的资本开支计划，成为市场关注的焦点。其中，中国移动的5G支出将不超过172亿元，中国电信的5G支出预算为90亿元，中国联通的5G支出为60-80亿元，三家运营商合计不超过342亿元。
在5G到来之前，运营商的资本支出已经连续下滑，设备厂商的收入面临巨大压力，甚至某些厂商已经出现收入下滑;由于设备商很重要的收入来源就是运营商，因此业界对5G投资抱有很大期待。从主流设备商2019年的一季报来看，情况似乎正在好转。
华为一季度实现销售收入1797亿元，同比增长39%，特别是华为网络设备的销售额在去年下滑了1.5%，但今年一季度增长了15%，这被视作行业拐点的重要信号。爱立信一季度销售收入为52.9亿美元，同比增长13%，毛利率提升至38.4%，同比增加4.2个百分点，一季度净利润为2.6亿美元，而去年同期亏损近1亿美元。
对此，民生证券表示，2019年全球运营商5G投资意愿明确，资本开支重回上升通道。当然，记者注意到，业界对于三大运营商今年约340亿元的5G支出计划的评论并不一致。
乐观的看法认为，今年是5G元年，预商用牌照的发布及相关5G应用的发酵将不间断地刺激市场情绪，5G投资及炒作热情会持续火热;但也有观点持谨慎态度，认为三大运营商5G建设投入不及3G/4G元年，更远不及此前市场预期。在谨慎预期下，今年来自5G基建的纯增量天花板较为确定，约为9万个5G基站，产业链的5G增量部分比原市场预期减少40%。
华盛证券就指出，自2015年以来，通信基建端来自三大运营商的资本开支持续减少而带来的基本面下滑于2019年见底回升;但根据三大运营商资本开支，上调4G投资额度，下调5G投资额度，综合来看，下调2019年移动网基建端原市场预期10%-15%。
目前，由于5G牌照尚未发放，针对国内市场的5G基站出货量还不大。记者从设备商人士处了解到，中国移动已经启动了第0轮的设备招标工作，主要是与设备商之间进行意向沟通。今年1月，中国移动还启动了500个基站的租赁招标，华为、中兴、爱立信、诺基亚、大唐均中标入选。
虽然国内市场的5G招标尚未正式启动，但由于通信设备是一个全球性的行业，海外市场的通信基础设施建设实际上正在回暖。例如，爱立信已经连续三个季度业绩持续改善，主要受益于北美地区业绩的强劲增长，北美地区在爱立信总收入中的占比由去年同期的27%提升至35%。
华为等国内设备商也在国外市场有所斩获，华为此前公布的数据显示，已经获得40个5G商用合同，其中欧洲地区多达23个，5G基站全球发货量也超过7万个。
5G CPE售价高企
虽然5G已经实现了端到端的打通，基站与终端也都能满足商用要求，但从5G各环节的成熟度来看，终端仍是目前制约5G商用的一大软肋。记者了解到，当前的5G终端存在量小价高的问题，例如，运营商为开展终端测试而采购的某品牌5G CPE(即Customer Premise Equipment)设备售价高达10万元。
“现在的5G终端都属于稀缺资源。”上述运营商终端公司的人士向记者解释，目前5G终端售价较高主要是由于，新产品从研发到投产中间的各项投入巨大，而5G终端现阶段产量比较小，摊在每一台终端上的成本也就比较高。
记者了解到，3G/4G时代市场对CPE或随身WiFi设备的需求量较少，因此厂商判断5G时代CPE的需求量也不大，也就没有急于量产;但是到了2019年，厂商才发现市场对5G CPE有十分强烈的需求，这就导致原本产线产能没有充分利用，摊在每一台终端上的成本必然很高。
此外，5G终端里的核心器件还没有实现量产也是导致终端价格高企的原因。“以华为的终端为例，巴龙5000芯片目前更多的是处在样片阶段，从MWC发布开始，至少要半年左右的时间才能把产线完全投入，因此芯片也处在比较稀缺的状态;类似的情况还包括射频前端器件，综合下来导致第一批的5G终端都很贵。“上述人士向记者说道。
当然，运营商花重金采购5G终端必然有其想法。在5G预商用阶段，运营商不仅仅会测试5G终端的性能，还会测试很多行业应用及模组。在采购了首批5G终端后，运营商会将其拿来做友好用户的测试体验。
记者还注意到，中国联通已向渠道经营者、5G创新应用开发者、5G发烧友等三类用户启动了5G友好体验招募活动;浙江移动也在4月中旬启动了5G友好客户招募，并宣布浙江省多地5G体验厅与体验区面向公众开放。
“如果没有5G都不好意思展示。”上述终端公司人士告诉记者，很多营业厅现在都迫切希望展示5G。
中国电信则聚焦在5G终端策略方面，并表示，将在5G时代继续坚持全网通策略，搭建泛智能终端的创新平台，同时成立5G终端研发联盟，并出台更具吸引力的终端激励政策。
值得一提的是，中兴通讯在5月6日发布了其首款5G商用手机——中兴天机Axon 10 Pro，其它手机厂商虽然也陆续发布了5G版的手机，但更多是试验机型。
5G手机什么时候上市，什么时候能用上5G手机?中国移动此前曾预测，首批5G手机售价可能高达8000元，价位颇高;业内人士向记者预测，首批5G手机的上市时间可能会在今年9月，11月前后可能迎来较大批量的出货。至于价格，该人士认为，明年春节前后5G手机价格可能会有所下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