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昆

　　中美貿易戰的迅猛發展出人意表，繼雙方公布500億美元的關稅清單後，特朗普旋即下令追加1000億美元清單，引來中國官方強烈回應。在四天時間內雙方便爆發了兩個回合的亮劍，鬥爭的激烈已達空前程度，其意義及影響更值得探究。

　　特朗普死拼不容忽視

　　特朗普早已揚言若中方報復會有進一步行動，故追加千億清單再次證明他的「君無戲言」言出必行作風。中國反應之速及強烈程度則遠超預期，重點包括：一、必有大力度綜合性反擊行動，且已有具體計劃。二、對美方行動奉陪到底，不惜代價不排除任何選項直到取得勝利。三、近期財經官員未與美方接觸，在目前情況下也不適宜進行談判。這樣中方不單是強硬，而且是十分罕見地把話說得很盡;過去的啞忍變成今天不計代價的硬拼，之前敞開的談判之門亦已關上了。中方還指出這是多邊主義對壘單邊主義，故必須堅決鬥爭。談判只能在世貿的國際法規框架下進行，中方不接受按美國法規來談判，駐美大使崔天凱在會見代理國務卿時更要求美方放棄「301調查」。

　　顯然中國已把這次鬥爭定性為基本原則之戰，而非單純的個別保護主義案例紛爭。說到底打擊美國單邊主義就是打擊美國霸權，故可預見美國也將全力對抗。500億清單主要目標就是保住美國的科技龍頭地位，而這是保霸主地位的最根本條件。因此這場鬥爭是決定中美以至世界未來命運的決戰，如是則不會很易求得妥協或草草收場，過程很可能持久且慘烈。人們最好作最壞打算充分準備，現時流行的「不會打」、「擺姿態」等說法乃危險誤判。其實特朗普也露了風聲，他指出在短期貿易戰會帶來痛苦，但長期會由解決問題令美國重新偉大。他要追加千億清單也顯示了不惜代價求勝的決心。有朋友指出特朗普從商曾經歷四次破產，他的死拼精神確不容忽視。

　　從技術層面看，要注意中方首度提出的綜合性還擊措施。美方追加千億關稅清單，中方可能不夠數，因為去年美國對華出口總額亦只千餘億美元，美方純計的比中方少而只有1300億，故在新一輪回應中國或只能增加500億至600億的關稅清單，餘下的便要由其他措施補足。筆者之前早已就此作出簡論(見本版3月28日文)，提出包括限制服務貿易、對美投資、人民幣貶值和開拓第三方戰線等方法，均應予以認真考慮。

　　進一步反擊美國

　　在進一步反擊美國時，對中國的選項有幾點建議：

　　一、在新增關稅上應優先考慮石油天然氣，同時要暫擱中企在美相關投資。去年習特峰會期間中美企業簽訂的2500億美元合作協議中，便有很大部分涉及自美進口油氣及赴美投資油氣開發項目。這對特朗普尤為重要：他上任後逆轉前朝政策，開放油氣開採及出口禁制，目的是討好大油氣企業(共和黨傳統支持者)，和推行美國成為油氣淨出口國的大戰略。對中國來說，油氣供給和海外開發選項很多，少了美國問題不大。

　　二、在補數選項中，可優先考慮限制美國的服務貿易對華出口。在這方面美國對華享有順差，有估算指2016年中國旅客在美花費達350億美元，留學生支出也達160億。中國對日韓等國都曾運用限制服務貿易入口措施，並取得不錯效果。

　　三、其他一些措施也可有條件地選擇作為還擊武器。一是限制美企在華投資項目的內銷：如在華生產增值偏低的內銷產品要按海外增值徵收關稅。有估計此種內銷便達3000億美元。二是限制某些中國產品對美出口，以增美國用戶的生產成本。這包括稀土和一些科技含量較高產品，因為美國較難從本國及外國獲得代替者。

　　四、除入口關稅清單外，美國還在制訂限制中企在美投資的清單。無疑對此中國將同樣予以還擊，故可與還擊千億追加清單一併研究。

　　最後，中國還應與其他國家協調對抗美國保護主義的策略，包括與東亞國家(如東盟及韓國等)商談應付供應鏈所受衝擊，與俄國及其他新興國家洽商以尋求美國供應及市場的替代。中國駐歐盟大使最近撰文呼籲中歐共同應對美國保護主義，而美國則積極拉攏歐盟共同遏制中國，歐盟何去何從值得留意。當中美對抗時，國際間的連橫合縱將出現很多新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