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薪欠費被外國員工告上法庭 留不住人的長城汽車究竟怎么了

　　對員工管理嚴苛，薪酬在行業內缺乏競爭力，令長城汽車離職率居高不下，來自長城員工的“請實行更人性化管理”的呼聲一直不絕於耳

　　《投資者報》記者 張詩雨

　　雖說憑著SUV異軍突起，所產哈弗H6位居SUV銷量榜首，但因管理機制問題，長城汽車(601633.SH)一直備受爭議。最近，公司又因與員工的糾紛攤上了麻煩。一名叫大衛(化名)的德國人，將前東家長城汽車告上法庭。大衛向《投資者報》記者反映，他在長城汽車工作期間，公司未如數支付其加班費，未繳納足額社保，並且在將他辭退後未付離職金，同時還將他在公司的住處提前收走。

　　有關長城汽車離職率高、管理苛刻的說法不絕於耳。大衛所說的是否是實情，長城汽車的離職率究竟有多高，公司如何評價員工對自身的認同和歸屬感?就以上相關問題，記者向長城汽車公關部、董事長魏建軍辦公室、副董事長王鳳英辦公室、人力資源科副科長張瑩分別致電致函。

　　面對大衛的控訴，張瑩在電話中對記者表示：“他(大衛)可以對媒體表達自己的觀點，但他所說的是不是事實，這有待於溝通。對於和他的糾紛，我們也自有解釋。”並且，張瑩還以肯定的語氣告訴記者，會在5月18日中午12點前回複采訪函。5月18日上午，張瑩在電話中又告知記者，還在與有關部門商量，隨後會將答複內容發送給記者。但此後，記者再撥打其電話，均處於占線或是無人接聽狀態。

　　長城攤上官司

　　根據大衛的說法，他是在2015年5月來到長城汽車。起初他對長城汽車印象很好，不久之後，這種印象便有所動搖。變化起因於某個周日，他被告知，這一天是工作日不能休息。並且，他被安排居住的公寓樓並沒有建好，但在他來中國前，公司曾將建好後的照片傳給他。

　　去年下半年，由於未收到足額的加班費，再加上長城汽車未按期按量上繳社保，大衛向保定勞工部門訴說了這一切，但此後不久，長城汽車人力部門人員便通知他，因他工作表現不佳，公司將他的薪水減半。大衛不服，長城遂將其辭退，這時他已在此工作了16個月。長城並沒有告知大衛，他的哪些工作未做到位，也沒有付給他離職金。

　　最令大衛不滿的是，長城汽車至今未向大衛開出工作許可證的注銷證明。外國人來華工作，其工作單位需先為其辦理好在華的工作許可證，才能算是合法用工。而當此人不在這家公司工作後，公司需對其辦理工作許可證的注銷證明。之所以需要如此，因在華尋找新工作時，外籍人士必須持有原單位的工作許可證注銷證明，否則便不能算是合法用工。

　　長城汽車曾對大衛提出，要他提供上一家工作單位的推薦信，才能為其辦理注銷證明。當大衛將推薦信交予公司後，再未被返還。“在國外，人們把推薦信看得比學曆都重要，即便我還要在中國尋找下一份工作，它也是我工作能力的一個有力證明。”大衛說。

　　大衛還向記者透露，在他與公司人力部門工作人員的一次爭執中，後者甚至直言，他不在意合同裏怎么寫，也不在乎法律如何規定。

　　因以上種種糾葛，大衛告訴記者，他對長城汽車的訴訟，在本周就會宣布審判結果。當記者在電話中詢問張瑩，是否能將仲裁申請書傳予記者過目，對方拒絕了這一請求。

　　被指管理苛刻

　　長達16個月的觀察體驗，讓大衛對於長城汽車的管理頗有微詞。在大衛看來，長城汽車對員工做了很多無用的訓練，首當其沖的便是軍訓。據了解，對每位此前無工作經曆的新進員工，長城都會對其進行軍訓。“我認為對員工的培訓得是和他的工作相關的，像考驗員工能在太陽暴曬下站多久，這種軍事訓練並沒有讓長城更有競爭力。”大衛說。

　　除了在投入工作前參加軍訓外，長城汽車平日也對員工進行軍事化管理。與多數企業不同，長城汽車員工周六也經常處在工作中，公司技術中心電器部門的員工小傑(化名)告訴《投資者報》記者，長城的員工現在多是隔一周就只能單休。

　　員工除工作占用時間長之外，稍有違規，便會被公司罰款。有報道稱，工人在工廠不能沿著地面畫出的白線走，違反者會被罰款500元;員工若忘記關顯示器、座椅上放置衣物等都會被罰款。雖然沒有給出過多答複，但張瑩也向記者承認，若公司發現員工上班時瀏覽與工作無關網頁，將會受到處罰。

　　離職率明顯高

　　以高壓政策對待員工，直接推高了長城的離職率。小傑對記者表示，“長城一直強調負激勵，現在正激勵幾乎為零，長城對自己的員工確實不太好，這一點它確實該反省。”

　　對員工不夠好的長城汽車離職率有多高?曾有報道稱，公司的離職率在15%左右。記者通過Wind數據得知，2015年，長城共有1.6萬名技術人員，2016年已減少至1萬名左右。如此來看，上述離職率還是保守估計。

　　大衛告訴記者，他所在的部門有30名工程師，根據辦公桌不斷更新的座次表，他推斷，該部門一年之內有近50%的員工離職。

　　薪酬缺乏吸引力，也是長城汽車員工流失率高的原因。記者通過Wind數據得知，長城汽車2016年員工平均薪酬為9.5萬元，在申萬158家上市車企中排第58位，低於上汽集團(28.480, 0.41, 1.46%)、江淮汽車(9.920, 0.48, 5.08%)、長安汽車(13.810, 0.01, 0.07%)的員工薪酬，這三者同期數據分別為16.2萬元、13.5萬元與13.4萬元。

　　小傑向記者透露，他已在長城工作了兩年，現在的月薪是4700元，若是跳槽到吉利，薪水大概能翻兩倍以上。“我也想離開長城，感覺在這裏工作沒什么活力。”他說。

　　“長城最大的弱點，就是太依賴供應商了，幾乎所有有含量的技術都是供應商在做，公司不怕人員流動率高，這也是一個原因。目前長城所產的核心部件中，只有NVH還算有些建樹，至於變速器和發動機則依賴於供應商，這些部件的要價很高，所以導致長城很被動，只能壓低工人的工資，來提高利潤率。”小傑向記者表示。

　　未來，長城汽車對員工的管理能否更人性化?看上去也有可能性，有人稱長城已改為僅在每個月第二周的周六上班。“離職率高一定會耽誤事情，畢竟新老員工是有差距的，人員的流失也會造成技術的流失。”小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