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非，可樂果是一種溫和的興奮劑，後被帶到了美洲，成為享譽全球的可口可樂原配方的一部分。

　　攝影：ARIADNE VAN ZANDBERGEN, ALAMY

　　撰文：Catherine Zuckerman

　　和音樂、文學一樣，食物也是文化的窗口，我們可以借此看到某段曆史。

　　最近，非裔美國人曆史與文化國家博物館在華盛頓特區開放，現場有近37000件展品，涵蓋了服裝、族群到種族隔離和奴隸制度，這裏交織著痛苦、狂歡和傳統。

　　其中包括非裔美國人牡蠣人使用的牡蠣籃子和一口大湯鍋，這只鍋曾在特區著名的佛羅裏達燒烤大街烹煮過羽衣甘藍。這些展品將帶領觀眾回溯非裔美國人在三個不同地區的食物傳播之路：南部農業區、克裏奧爾海岸和北方地區。

　　博物館的的餐廳甜心屋咖啡館(Sweet Home Café)將會呈上這些地區(再加上西部牧區)獨有的食材和菜肴，比如鮮蝦玉米粥(克裏奧爾海岸)、酪乳炸雞(南部農業區)、鍋烤牡蠣(北方地區)和“小夥子燉肉”(西部牧區)。　　甜心屋咖啡館的廚師長Jerome Grant說：“四個區域展現出了非裔美國人的遷移和文化通過食物之路的傳播過程。”

　　事實上，我們原以為產自美國的水果、蔬菜和豆類都來自於非洲，它們和大西洋奴隸貿易一起，漂洋過海來到了新大陸。

　　非洲

　研究非裔美國食物之路的學者Jessica B. Harris告訴我們，其中最重要的包括豇豆、秋葵、西瓜、可樂果和咖啡。甜心咖啡屋的菜單就是在Harris的研究幫助下誕生的。

　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地理學教授Judith Carney也同意這點。在《奴隸制的餘韻：非洲留給大西洋世界的植物遺產》(In the Shadow of Slavery: Africa’s Botanical Legacy in the Atlantic World)中，她概述了每一種搭乘奴隸販運船被運到美國的非洲本土作物的起源和傳播路線。

　“非洲作物的故事鮮為人知，且知之甚少。關注它們就會發現，在非洲植物擴散到美洲的過程中，奴隸貿易組織起到了橋梁的作用。”

　在選擇成熟的瓜做夏季水果沙拉時，在點一杯拿鐵配早餐時，我們是否常會想到這些食物其實來自於一個完全不同的大陸?更重要的是，我們是否常認為它是被奴隸帶來的?

　南方白人廚師的菜單上常常有這些食物“遺產”，但不會標明它們實際上來自非洲。更悲催的是，來自喬治亞州奧爾巴尼的白人廚師Paula Deen建立了“南方烹飪”品牌的帝國，在2013年因為承認有種族歧視成了媒體頭條新聞。

　非裔美國人博物館的官網表示，它們的目標是，通過幫助“所有美國人了解自己的故事、曆史和文化如何在全球影響下形成並發展”，從而改變現在的認知誤區。

　　本著這一精神，一起看看頗受歡迎的美國食物背後的故事：

可樂果(Cola nitida)，西非

　Carney說：“當今世界最流行的兩款飲料和古代非洲人馴化的植物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其中一種就是可樂果，Carney寫道，可樂果的“咖啡因含量遠遠超過咖啡”，是可口可樂原配方中最關鍵的原料。

　在橫渡大西洋途中，奴隸們曾用可樂果淨化惡臭的水，“這無疑有助於可樂果早早在新世界的種植園裏占據一席之地”。

秋葵(Hibiscus esculentus)，西非

　　秋葵

　Jessica Harris在一篇關於這種矛狀細長豆莢的文章中寫道：“秋葵所到之處，非洲人接踵而至。在南方，奴役持續的時間更長，氣候迫使非洲人及其後代待在家裏的時間更久，秋葵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青睞。在南方很多州，秋葵是利馬豆煮青玉米中的食材，在新奧爾良州和路易斯安那州南部都出現了秋葵湯。南方人似乎知道(也許是從非裔美國人那裏學來的)如何品嘗切秋葵時流出的粘液。”

　　西瓜(Citrullus lanatus)，非洲未知地區

　西瓜的祖先來自非洲，但Carney表示，“它最初只是一種可儲存水分的瓜，味道很苦，生長在幹旱的熱帶稀樹草原，種子可食用”。　　關於這種水果究竟來自非洲大陸的哪片區域，學術界還沒有定論，但可以肯定的是，西瓜在古埃及有廣泛栽培。法老的陵墓中也有西瓜的身影，大概是用來為來世的旅程提供水分。

豇豆(Vigna unguiculata)，非洲中部和南部

　豇豆的生長速度非常快，能抑制雜草，還能提高其他農作物的產量。豇豆的蛋白質含量高，葉子裏富含礦物質。在奴隸販運船上，這種豆科植物就是糧食，後來到了美國之後，被拿來喂養牲畜。在美國南部，豇豆常常和元旦聯系在一起，是新年大餐“跳躍的約翰”中的重要食材。所謂“跳躍的約翰”，是一道用蔬菜和豬肉做成的菜肴，象征著好運氣。

　咖啡(Coffea arabica)，埃塞俄比亞

　很多人會認為咖啡來自南美洲，但Carney表示：“埃塞俄比亞才是全世界咖啡的誕生地。”傳說中，一個名叫Kalbi的牧羊人發現了這種食物：他的羊群吃了樹上的某種果子之後，變得特別狂暴。

　不管這是不是真的，“如何采摘咖啡豆，如何烘烤咖啡豆，到最後成為一杯美味的飲料，這之中有著深厚的文化知識體系，與咖啡的起源地埃塞俄比亞高原的咖啡種植和沖泡有著莫大的關聯”。

　“16世紀，在抵達東非、也門、沙特阿拉伯和阿聯酋的時候，歐洲人也與咖啡館和咖啡文化不期而遇。但鑒於大西洋奴隸貿易中對非洲人的種族歧視，再加上咖啡已成為穆斯林文化中的重要一環，歐洲人更願意把咖啡藝術和咖啡館的蓬勃發展歸功於穆斯林社會。”

　Carney在書中寫道：“如今，非洲在眾人眼中是一片貧瘠的大陸。”然而，正因為有了非洲作物和奴隸的農業耕作，才有了我們在美洲大陸上的食物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