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2日下午4时，正在美国访问的中国中央军委副主席范长龙上将与美国陆军参谋长奥迪尔诺上将在位于华盛顿东南部的美国国防大学图书馆收藏室共同见证了《中美陆军交流与合作对话机制框架文件》的签署。

　　6月12日下午，中美两国将领签署《中美陆军交流与合作对话机制框架文件》。 温宪摄

       在简短的签字仪式结束后，范长龙起身，看到签字桌背后窗台处，一对沙发中间摆放着一把具有中国元素的木椅，他很感兴趣。

　　放在美国国防大学图书馆收藏室内的具有中国元素的木椅。 温宪摄就在这个不大的收藏室内，还有不少中国元素。收藏室正在展示美军前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前国务卿鲍威尔将军和美军前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迈尔斯将军的收藏物。在中国军方客人进入收藏室必经的通道旁，出现了一个不大的“百宝格”，上面阶梯状摆放着中美军方多年来交往中的中方所赠礼品，最醒目的是一本《宋本十一家注孙子》线装书，那是时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杨得志于1985年向美国军方高级将领赠送的礼物。

　　从杨得志向美国军方赠送宋本《孙子兵法》至今，悠悠三十载光阴已过。恰如春雨冬雪，中美两军关系发展也经历了风风雨雨的磨砺。略一回眸，顿感两军关系较前更为成熟。记得六年前的一个中午，笔者与兰德公司中国问题专家、后出任白宫主管中国事务的高级主任麦艾文及另一位中国问题专家交谈时，他们都认为，中美关系一出问题，首先遭到冲击的便是两军关系，而两军关系发展又恰恰是最不应该受到冲击的重要领域。

　　去年，中美两军高官在几个场合直率交锋，但最终并未影响中国海军首次参加由美军主导的环太平洋军演。今年上半年，美国国内围绕南海、中国发展等问题噪音与杂音不断。而今，中国军方代表团如期到访，更加显示出“乱云飞渡仍从容”的气度。

　　8日至10日，范长龙一行先后参访了西雅图波音公司、圣迭戈海军基地、美国海军陆战队新兵训练中心和得克萨斯州胡德堡陆军基地，登舰参观了“里根”号航母，观摩了美国陆军第三军为代表团专门安排的火力演习，与美军一线官兵进行了深入、专业的交流互动。

　　在论及对这些参访活动印象时，中国国防部外事办公室主任关友飞海军少将说，无论是从设施、训练标准，再到军队管理，都强烈感受到美军是一支建军多年、现代化程度很高的军队。在全球新的军事变革中，美国实际上是领头羊。所有新兴军事发展都在美国。这些变革发展对于推动中国军队转变是有借鉴意义的。他还介绍说，中国代表团也同美军年轻官兵进行了很好的互动。较之十年前，中国的地位和影响力有所上升，这种变化很明显，十八九岁的美国士兵都知道中国的建设现状和举世成就。他们对中国的积极评价发自内心。

　　6月12日上午，范长龙在华盛顿会见了在二战期间曾多次飞越驼峰航线的飞虎队老兵、已过九旬的中缅印“驼峰航线”飞行员协会主席杰伊·温雅德、飞虎队队长陈纳德将军的外孙女尼尔·陈纳德·凯乐威、原美军驻延安观察团成员德穆克的女儿波拉和儿子约翰。这是一次动情的会见。范长龙告诉美国朋友，中国政府和人民不会忘记，美国在抗击日本法西斯战争中对中国提供的宝贵支持和付出的巨大牺牲。铭记历史是为了传承友谊、珍视和平、开创未来。今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中国将与美国等国家一道，共同维护来之不易的和平稳定。

　　无论是与美国年轻官兵交流、与二战老兵及家属相聚，还是与美国高官会谈，皆旨在增进互信、深化合作、发展友谊，为习近平主席今年9月访问美国积累共识、营造氛围，为此访的成功添砖加瓦，力避某些势力的拆台破坏。为此，中国代表团提出，中美新型军事关系的核心内涵应该是“互信、合作、不冲突、可持续”。在理解和把握中美新型军事关系问题上，互信是前提，合作是目标，不冲突是底线，可持续是保障。没有互信就不会真诚合作；合作多了互信就会增强；有了互信与合作，才有可能不发生冲突，实现可持续发展。

　　中美加强军事领域的务实合作令笔者印象深刻。中美两国陆军规模很大，双方签署的《中美陆军交流与合作对话机制框架文件》为两国陆军之间在救灾、人道主义救援、工程兵等一系列领域新的合作搭建了新的平台。借助这一新的平台，双方筹划于明年实施陆上联合演练或比武竞赛，并力求将其发展成为品牌项目。

　　此前，美国西点军校与中国人民解放军理工大学已经进行过基本技能性交流，借助这一新的平台，这方面的交流可从双边到多边做得更实。中国、美国、澳大利亚三国军队曾在澳大利亚举行过三边野外生存训练，将来也可以借助新的平台，不断扩大合作。此访期间，双方还就重大军事行动相互通报机制和海空相遇安全行为准则相关附件进行了探讨，以确保无论从平面，还是从立体，中美两军在世界上任何地方相遇时，都有可循的安全行为准则。此外，中方正在积极考虑参与下一次环太平洋军演。以具体合作支撑双方建立的一系列工作机制，并借助机制充实和扩大两国间的合作，无疑对丰富两军新型军事关系具有意义。

　　访问中的一些细节，颇耐人寻味。比如，6月11日上午，就在卡特为范长龙在五角大楼举行欢迎仪式开始前两分钟，四架战机列队低空轰鸣着从五角大楼上空掠过。有美方人员低声告中国记者，这是一次“例行飞行”。但笔者在华盛顿工作6年，深知战机列队在华盛顿上空出现绝非“例行”。

　　欢迎仪式前两分钟，四架美国战机低空掠过五角大楼。 温宪摄

       对于在一些重大问题上的分歧，中方在此访中开诚布公地与美方进行了深入沟通。南海问题无疑是双方沟通的重要议题。中方强调，在涉及中方领土主权的核心问题上，美方言行要谨慎。中美都是大国，南海问题只是中美关系中的一个插曲，不应成为影响中美关系的焦点。但笔者注意到，五角大楼在相关新闻稿中，基本上仍为强调“航行自由”的自说自话。“航行自由是一个伪命题，用军舰军机来说航行自由，这是对国际法的曲解，这让人想起了炮舰政策！”关友飞就此评论说。

　　关友飞还说，中方就美方在台湾问题上的做法表达严重关切，有的是坚决反对。近两年来，美国在台湾问题上的一些做法引起中方更加突出的关切。在台湾问题上，美国多年来所奉行的是一个具有歧视性的法律。这一不断制约中美关系的法律是不公正的。中方一直要求坐下来一项一项地谈，但美方不仅没有显现出诚意，国会还不断塞进一些歧视性决议。“坦率讲，美方的态度不令人满意，一直为其所作所为辩解，称有道理，但事实证明都没什么道理。”关友飞说道。关于美国舰机对华抵近侦察问题，关友飞认为，冷战结束后，美方仍然大批量对华抵近侦察，次数每年都有所上升。中方要求停止这一势头，“否则，这是令人不能理解，也实在是危险的！”

　　6月12日下午，中国国防部外事办公室主任关友飞海军少将接受中国媒体采访。何小燕摄从中美两军关系发展的历史脚步来看，目前的总体态势确实是共识大于分歧，共同利益多于矛盾分歧，合作的积极意愿在上升，积极因素大于消极因素，两军合作还有广阔空间。这不仅是中美两军关系，也是中美两国关系所应追求的战略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