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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曾:大师不是领导人硬拔可造就的

2014-11-06
来源:人民日报

  范曾在《人民日报》刊文截图

  范曾

  原标题:由高原攀登高峰

  范曾

  10月15日当我们近距离聆听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时,我们心潮激越,无法遏制。习近平总书记娓娓道来的讲话风格让人感到亲近,在他自信而和蔼的言谈中,深感沁人心脾、润物无声的内涵,像他的笑容一样,那是从沉稳、庄重、和煦的心灵中流淌出来的肺腑之言。

  他使出席大会的所有文艺家心旌摇动,由衷信服,因为他的讲话增强了我们自身固有、但不明晰的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他语焉既详审而又精到,具有东方哲人的感悟力和归纳法,同时具有西方哲人的辨析力和演绎法。他将自己的睿智化为朴实的话语,为艺术家标方向、立极则,这篇讲话将成为历史性的杰作,影响深远。

  挚爱祖国和人民,是习总书记讲话的主旨。中华大地有着为全世界羡艳的博大灿烂的文明,而又生育着克勤克俭、奋发自立的人民,在祖国的旗帜上所标明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是全党、全民的核心价值,而爱国和爱民则是每一个文艺家在文艺创作中所必须坚守的永恒信仰。

  画家黄宾虹曾说:“中华大地,无山不美,无水不秀。”这是一片生我、养我、爱我、抚我的圣址,它北凭长城,西有喜马拉雅山,东南有东海、南海。从远古,它是一个自足的存在,在这片土地所生发的文化,博大精深。所谓大文化,必须有名山大川、茂林修竹、烟霞缭绕作它的背景;大文化不会生于荒漠沙碛,不会生于崩榛塞道的蛮貊之地。它引发了哲人深邃的思索和诗人敏妙的浩歌,在这片土地上,使我们的民族有着自公元前21世纪夏代开始的文字记载《书经》,而传说时代则更早一千年。与《书经》同时产生了原始的巫筮所演化的阴阳两极的妙思,这妙思经过了商、西周的陶钧鼓铸,使春秋出现了中国纯粹的哲学——《老子》,这五千言的《老子》似长青不败的生命之树。上世纪西方伟大的历史学家英国的汤因比曾说:“苟有来世,愿为印度之鸟;倘必须为人,则愿变为中国人。”可见做中国人是光荣的事。而与汤因比同时在世的英国大哲罗素则称“中国将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人类全新的希望。”

  中国,两个字在不存偏见的外国名人的眼中,是古老而辉煌的代名词。我曾在玉树地震的捐赠文艺演出大会上,捐资千万,我在致词中讲:“祖国,我分担你的痛苦和灾难,分享你的光荣和尊严,因为你的名字叫中国。”我相信,人类并不缺少同情心,在捐款的第二天我飞赴联合国多元化文化的讲席,上台后主持人宣布对中国的地震灾难致哀,各国代表无不寂然肃立,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深切体会到中国属于世界。习总书记所倡导的“诚信”“友善”,也是全世界人际关系的准则。习总书记又讲:“对人民,要爱得真挚、爱得彻底、爱得持久”“自觉与人民同呼吸、共命运、心连心,欢乐着人民的欢乐,忧患着人民的忧患”。眷眷之情,殷殷期望,溢于言表。

  习总书记寄厚望于文艺家。他说:“文艺是时代的号角”“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文艺的作用不可替代,文艺工作者大有可为。”然而,文艺家是否能够成为“大有可为者”,则全凭自身的勇猛精进,在于自身“不分日日夜夜,那怕千难万难”(齐白石语)的努力献身,艺术家最忌的是朝学执笔,暮已大师的自炫自吹者。大师决不是某些领导人的硬拔、评论家的妄评、拍卖场的黑箱作业所可以造就的。

  初唐有诗坛四杰: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到了盛唐有一批浪迹诗坛的凉薄儿,对他们信口诋毁。诗圣杜甫则勃然而起谓:“王杨骆卢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杜甫不仅诗歌称圣,其为人亦足为千秋师。他寄居夔门严武将军幕下,写下《秋兴八首》,为中国近体七律之冠,而严武将军死后杜甫流寓湘西,老病穷窘,死无棺椁。比较起这些高峰顶端的伟大艺术家,我们今天的幸福是无与伦比的。我们没有任何理由怨天尤人,更不应该妒恼怨恚,一切责诸己而不要迁怒于人。

  学养不足是今天艺术家的普遍顽疣,学养不足再兼以花天酒地,以图创造出有筋骨、有道德、有温度的艺术,何异于痴人说梦。要知道作品没有灵魂只剩躯壳实在是艺术家自身的悲哀。

  孔子有云:“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这里边,孔子谈到两种可能性,显然儒家和法家的观念有所龃龉。今天的法治社会,显然是道之以德,齐之以法,这就吸纳了儒、法两家之精华,实在是往昔未之见之创说,十分适合中国的传统和当今的国情。于是对于“德”,习总书记对文艺工作者的要求是严格的。艺术家的作品应“彰显信仰之美,崇高之美”,便需“自觉坚守艺术理想,不断提高学养、涵养、修养,加强思想积累、知识储备、文化修养、艺术训练,认真严肃地考虑作品的社会效果,讲品位,重艺德,为历史存正气,为世人弘美德”。然则,做到如此,谈何容易?

  我十分厌恶当下某些艺人的聚会,所谈莫不以金钱为中心,以损人利己为快意,这使我想起屈原,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叹息:“‘世溷浊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世溷浊而嫉贤兮,好蔽美而称恶’、‘世幽昧以眩曜兮,孰云察余之善恶’”。其为人也如此,能创作真、善、美之作品,未之见也。德与艺,相为表里,我们不能以少数例外,作为普遍的标准,历史上的确有德衰而艺高的人,然而这不是榜样。德不配位,何来大师。有极少数的艺术家不只忘记了德,甚而以身试法,那么他们应当知道,我们正在走上公正、法治的社会,它既温情又铁面无私,天才无特权,是我们应当知道的常识。

  践行核心价值观,便是要实现祖国的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在此,我们的个人的梦境,应和祖国的梦境同在。

  早前报道:

  范曾等9位北大教授作诗赞文艺座谈会

  新华网北京10月22日电北京大学中国画法研究院21日上午召开“学习‘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研讨会”,北京大学教授及兼职教授与会并踊跃发言,研究院院长范曾教授主持会议。

  范曾指出,习总书记的重要讲话为文艺工作指明了方向。新时代的文艺,要吸纳中国和世界的优秀经典;新时代的文艺家,既要有上迫云天的鸿鹄之志,更要有脚踏实地的创造精神,爱人民要爱得深切、真挚。表现人民的生活,是文艺创作的首要任务,要使中国当代文艺从“高原”走向“高峰”。北京大学作为一个文化的重镇,要责无旁贷地肩负起自己的使命。会上,教授们限韵作诗为贺。

  附诗作九首:

  七律读习近平主席在文艺座谈会讲话

  范曾

  皇图八万沐初阳,耸嶽奔川隱佛香。

  早觉神州辞厄运,欣迎大塊著文章。

  龙吟昊宇当非昨,凤择高枝胜往常。

  妙笔丹青轮斫手,挥鞭电掣向康莊。

  和十翼师七律

  邵盈午

  万物壬林幸沐阳,满堂同醉墨华香。

  春池绿草萦新梦,睿智雄图焕旧章。

  鼎革亲传列圣意,劳谦终卜贵知常。

  会看周道真如砥,揽辔驰驱向榘庄。

  依原韵和范曾先生

  郑福田

  抱沖持节向朝阳,荡荡无私奉瓣香。

  骚雅及今闻鼓角,山川从此待文章。

  心随大国神行远,赋咏三邊風化常。

  浩莽潮音花若海,缤纷兆万是康莊。

  原韵奉和十翼恩师

  刘波

  文苑尧天有艳阳,奇花竞放满庭香。

  兰芳不费谬悠说,大块应留绝妙章。

  远避时流唯抱节,孤踪古道在知常。

  传情国礼感心意,写出逍遥化蝶庄。

  依范曾先生原韵奉和

  万俊人

  金秋帝庙正高阳,领袖群贤话艺常。

  十翼终能凌昊宇,百花竞放蕴幽香。

  国中维命开新道,贞下起元换旧章。

  一代天骄承大梦,千秋伟业向康庄。

  步十翼恩师用原韵

  连贯怡

  京城十月見秋阳,快意悠然椒醑香。

  为有旧邦开盛世,共襄新命出华章。

  心忧社稷无穷事,志在苍生是道常。

  更待整裝追巨擘,前程遙看足康莊。

  和范先生诗步其原韵

  朱彦民

  博雅未名傲秋阳,叶黄木紫丹桂香。

  躬逢赤县遵皇则,欣感艺坛谱锦章。

  七二贤能喻正道,三千文史阐纲常。

  汉唐盛世期重见,大美通衢是彠庄。

  奉和范曾先生诗

  周建忠

  十月天高正艳阳,桂花流溢满城香。

  中兴可待承明主,艺苑还应别旧章。

  诗礼传家宗国学,宅心为国岂寻常。

  躬逢盛会临沧海,愿列门墙自肃庄。

  和范曾先生诗用原韵

  薛晓源

  太平气象上嵩阳,文苑盛情传异香。

  早叹曠原期绝巚,共登峰岫思华章。

  能辞媚俗驱陈腐,力导崇高守道常。

  更喜曙光冲晓雾,堂堂精爽照康庄。

  相关评论:

  环球时报:围攻范曾,这样的“道德审判”道德吗

  书画家范曾近日成了网上舆论的新焦点。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21日上午,北京大学中国画法研究院召开“学习‘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研讨会”,研究院院长范曾教授主持会议,并限韵作诗为贺。他本人当场做了一首赞扬这次座谈会的七律诗,其他人另做和诗8首。

  事情被人传到微信和微博上,一些人从道德角度对范曾发起攻击。他们把范曾的行为定性成“投机”和“谄媚”,宣扬知识分子应保持“气节”。在这当中,一些人翻出范曾二十几岁时与沈从文的过节和沈对他的道德批评,以及范曾上世纪“八九风波”之后出走西方后又争取回国的那段曲折。网上的这些声音似乎要把范曾“一棍子打死”。

  范曾今年76岁,可谓功成名就,也经历了世间很多变故。批评他的以青壮年人为主,代沟的两侧,价值观的磨砺程度未必是一样的。像投机这种事,对76岁、56岁和36岁的人来说,吸引力很可能也不太一样。

  从网上扒出的“范曾历史”看,他显然不适合做道德楷模。当然,我们并不知道范老先生是否有做这种楷模的兴趣。此外范曾在政治上曾经有过摇摆,由于政治立场的变迁常与一个人的认识有关,我们也无从知道范老先生的这种变化有多少是因为他的“道德因素”。

  一个重要的事实是,对于范老先生复杂的一生,政府方面给予了包容。范曾1993年回国后,曾长期低调,他的个人身份定格在了画家和北大教授上。现在互联网上的一些人似乎不肯包容这位老人,就因为他写了一首支持政府举办文艺座谈会的诗。

  这是互联网虚拟社区看来永难治愈的一种偏执。座谈会之后,除了社会的广泛支持,网上也呈现了一些针对具体人和事的情绪。它们或者让人想到文人相轻,或者像是“逢官必反”的借题发挥。范曾成了新的受害者。

  对范曾的讨伐是政治吗?如果是,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政治寻找靶子是不讲情面的,它只遵循政治的规律。

  如果这只是一次道德讨伐,或者至少有些参与了讨伐的人完全是在就道德说道德,那么我们想说,范曾写诗的场景和缘由很可能没有得到充分还原,互联网提供的描述或许是标签化的。把它放到范曾的一生中做解读,其实也是给他的几个人生节点赋予了一条外部强加的主线。

  对那次座谈会做研讨,大概是文艺机构普遍性的举动。范曾善诗,主张诗书画一体,诗对他和他周围圈子的意义与常人不同。他以诗抒情,何不寻常之有?即使稍有,它破了当今社会的规则和尺度了吗?以一首诗对一位老艺术家做道德审判,这是中国社会从道德角度应当倡导的吗?

  我们知道价值观分裂在互联网社区里的严重性,政治分歧成为很多偏执行为的深层动因。但在使用道德名义的时候,还是谨慎为好。也许我们多数人的实际道德记录都是有瑕疵的,总在互联网上构筑圣人般的道德要求,尤其是把它作为抒发政治情绪的一种掩护,这对中华社会来说真不是什么好事。

  延伸阅读:

  沈从文讲范曾“坏话” 晚年惨痛经历再不提他名字

  作者:陈徒手

  “文革”初期,沈从文终于没有躲过去。面对满墙大字报,极为忧愁地告诉史树青:“台湾骂我是反动文人,这边说我是反共老手,我是有家难归,我往哪去呢?”

  让沈从文震惊的是,写大字报揭发最多的居然是他曾经帮助过的范曾。范曾写道:“(沈从文)头上长脓包,烂透了。写黄色小说,开黄色舞会。”沈从文在一张大字报中用了八个字来表达观后感:“十分痛苦,巨大震动。”

  1962年范曾来到历博当沈从文的助手,为编著中的《中国古代服饰研究》绘插图。此间调动工作,沈从文尽力最多。据知情者介绍,当时范曾天天给沈从文写信,有一次天刚亮就敲沈从文的家门:“昨晚梦见沈先生生病,我不放心,连夜从天津赶来。”

  “文革”期间与沈从文过从甚密的黄能馥、陈娟娟夫妇说:

  那时,范曾画了一个屈原像。沈先生看后,还是善意地指出一些服饰上的错误。范曾指着沈先生说:“你那套过时了,收起你那套。我这是中央批准的,你靠边吧。”记得那是冬天,下着大雪,路上很滑,沈先生走了一个多小时到我们家。他气得眼睛红红的,一进门就讲了范曾的事情。他说:“一辈子没讲过别人的坏话,我今天不讲,会憋死的。”(1998年5月6日采访)

  这是沈从文晚年最惨痛的一件事情,后来他再也不提范的名字。

[责任编辑:郑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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